☆、易容
长沙站前厅,四周帘幕低垂,十数具棺木簇拥着一具精钢封存的主棺,静静停置在大理石地面上。
“铁水封棺,只有一个洞孔,想要开馆,只能用手伸进孔中,从里面打开机关,然而这里面有什么,谁也不知道。”张启山解释完,吩咐副官准备道具。
一辆马车被拉到厅前院子,由麻绳牵引,链接到前厅上方的滑轮组,滑轮下是一副两尺余长的琵琶剪,张开两刃卡住洞孔,一但马车受惊,便会牵连剪刀,将探棺者手臂剪断。
张副官立在门前看马车穿上麻绳,便对着守在门外的五人使个眼色。这五人具是张启山自关内带回的亲兵。亲兵有另辟的住所,平日也不随部队一起操练,更因沉默寡言鲜与外界交流,甚至他们自己人内部,都甚少沟通。
外界都说,这是张大佛爷的底牌。
蹲在靠门一侧的亲兵抬眼扫过马车,起身走了过来。
这人张副官见过一面,前年有张氏族人举家投靠而来,这便是他们的幼子,上月方满十八岁,才被编织进亲兵队伍。张副官想了一会才想起他的名字,于是稍一点头:“远琦,今日是你第一次在佛爷面前做事,不要露怯。”
孩子依旧是紧张,也不应声,愣愣地便往厅里走。
进到里边,有人替他拿着脱下的军装外套,张远琦看了眼张启山,又看了齐铁嘴,然后慢慢地卷起衬衫袖子,一步步走到哨子棺右边。
未知的危险隔着一层钢铁与他对峙,他微微俯身探手进去,脸上气色却依旧很平和。张副官见他镇定自若,绷紧的脸上方略带了笑意,感觉这一回并没有选错人。
然而片刻之后,一声如指甲刮过玻璃的刺耳声音从棺材里传出,立在近处的几个士兵都忍不住捂住了耳朵。这不祥的声音刺激了门外的马匹,本就绷紧神经的执槌人条件反射便要鸣响金锣!
张启山见门口那人锣槌高举,忙喝一声:“住手!”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神经紧张的执槌人眼里再无他物,砰然一声敲响了金锣!
烈马受惊扬蹄,挣来缰绳高越而去,拴在车后的麻绳随即绷紧,力道带动滑轮,琵琶剪一瞬收紧!在场众人脑筋嗡然,都明白事情再无回旋的余地,齐刷刷回头看向棺材边即将断臂的年轻人。
然而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只听棺材边传出锵然一声清响,一截尖刃伴随响声如电飞出,堪堪深□□水泥墙面!
再看探棺的年轻人,从容将右手抽出洞孔,随后棺材四边机关弹出,劈啪一声微弹起棺盖。他左手还持枪杵在棺盖上,枪管被夹出两道深槽,方才就是这支枪卡主了琵琶剪,生生崩断了一边的剪刃。
齐铁嘴倒吸一口气冷:“他什么时候拔的枪?”
张启山眼神一闪,但很快恢复平静:“那锣声才响的一瞬间。”
张副官指挥部下挪开棺盖,众人围拥上去,发现里面只有一具并无异样的尸体。
“这棺材年代久远,里面机关早被锈死,方才他拧动消息,才传出那样锈件摩擦的声音。”张启山说完,上前查验尸体,张副官则走过来要把亲兵带下去。
“慢着。”张启山视线还停在尸体上,嘴里却叫住了副官:“带他去楼上静静心神。”
张副官应声,叫人把张远琪领到楼上的房间,心想佛爷待人真是周全,这孩子方才受了惊吓,是要好好安抚安抚。
长沙火车站是大站,二楼单间专供达官贵人暂歇,装修甚是奢华。张远琪坐了片刻功夫,忽听门外一人停住。张启山从容推门进来,身后没有跟着人。
他盯着红木椅上安坐的年轻人,冷冷问:“你是谁?”
年轻人这才站起身,可这从坐到立的几秒之间,他浑身骨骼咯咯耸动,完全站起的时候,已经是另一种气派和骨相。
“十年前,有人以张家的名义传递给你一个任务,我来要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