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北狄奇兵取蓟城，谢良血战晋阳城
天成六年五月，巴勒图弑杀北狄王胡录赞汗，篡得北狄王位，原胡录赞汗旧部官员，多数降顺。巴勒图大举启用亲信官员，稳定朝政之后，便积极调动兵马准备挥军南下。这日，巴勒图召集群臣商议进军之事，道：“本王欲不日起兵南下，不知诸位有何计策，助本王攻城略地。”
众将闻言，各抒己见。有将领巴根道：“大王，吕军都是些不堪一击的家伙，只需拨给末将五万精兵，末将便可横扫吕国。”
布赫道：“巴根将军莫急，前番走脱了庆格和赵靖，这二人必定已经逃到了吕国并州，那里应该已经有了准备，我等若走坦途进攻，必要先攻克那骑风关。那骑风关是个险要所在，我军兵马多是骑兵，缺少攻城器械，若是强攻骑风关必损失不小，且胜负难料。”
巴勒图闻言，问道：“既然如此，的确不可贸然向骑风关用兵。依布赫将军之见，本王该如何用兵？”
布赫道：“之前我们有许多牧民曾进吕国贩卖牛羊毛皮，当时我已派出一些军士斥候扮作牧民，以贩卖牛羊为由，走探了吕国并州各处城池。哨探探知，那并州蓟城，城防破旧，守备松散。只因蓟城与我们有群山阻隔，吕国官员以为群山可以作为屏障，使我等难以逾越，所以不曾加固蓟城城防，那里守军不过万余，多是老残兵士，不足一提。前番我派出的人，早发现了一条隐秘路径，可以穿过群山。那条路平时多是山民行走使用，道路狭窄，却也可以行走，由此路，可偷过并州关防，直抵蓟城，大王可出奇兵，攻破蓟城。得了蓟城之后，以蓟城为根本再图并州，那时并州各处重兵驻守的关防便形同虚设，取整个并州，便如探囊取物一般。”
巴勒图闻言，连连称善，当即下令调派兵马。命布赫、巴根为正副先锋，率三万精兵先行，自己率领七万大军随后而行，一路偃旗息鼓，隐秘行军向蓟城杀去。
却说这蓟城确如布赫所言，一直疏于防范，如今吕国朝廷昏暗，哪个还会顾及这些？再者守将乃是无能之辈，全然不知如何加强城防，致使蓟城城防如虚设一般。布赫与巴根率领三万精兵偷过群山，杀至蓟城下时，蓟城守军才发觉敌军杀到，慌忙报知守将。蓟城守将慌忙登城来看，见北狄兵马已结下阵势，准备攻城，守将吓得面如土色，慌忙迎战。
这蓟城城防破旧，不堪一击，城中万余守军俱是老残之辈，哪里抵挡得住北狄精锐兵马，不出两个时辰，城防便已告急，守将见大势已去，便下令开城投降，北狄占了蓟城。而后巴勒图大军至，入驻蓟城，又命布赫、巴根率原先锋三万精兵，攻打晋阳。
且说谢良驻守骑风关，日日亲自巡视各处，不敢丝毫懈怠。这日有哨探来报，北狄奇袭取了蓟城，如今正向晋阳杀去。谢良大惊，道：“蓟城有群山屏障，那北狄竟神不知鬼不觉偷过，取了蓟城，如今晋阳城中不过万余守军，只怕难挡北狄进攻。”
魏由道：“将军，如今北狄奇袭取了蓟城，再兵发晋阳，就是为了绕开骑风关，如今蓟城已失，再守骑风关没有丝毫作用，将军速速回军援救晋阳吧！若是晋阳有失，大势去矣。”
谢良深许魏由之言，即率本部兵马，火速返回晋阳，魏由、赵靖、庆格俱个跟随。谢良率军全速前行片刻不敢耽搁，大军才进入晋阳，已远远见到北狄兵马杀来，谢良即命哨探火速赶往邺城通报，请州牧段胜火速派兵救援。哨探才走，北狄兵马便将晋阳围住。
布赫于关前叫道：“关中守将听着，如今我大军兵临城下，你这城池朝夕不保，负隅顽抗只是徒增死伤罢了，尔等若识时务，便快快开城投降，保尔等性命，若是一味抵抗，难免一死。”
谢良喝道：“我堂堂天朝之将，怎能向尔等蛮夷乞降？尔等尽管来厮杀一较高低，休要废话！”
布赫闻此，乃命大军攻城。北狄自蓟城中缴获一些攻城器械，此时便派上用场，几台投石机同时架起，纷纷将巨石打向晋阳。北狄军士又蜂拥向前，有的以冲车撞城门，有的搭云梯攀爬城墙。
谢良于城墙上亲冒矢石督战，军士纷纷向城下北狄军士射去箭矢，投去滚木礌石。北狄军士一时伤亡惨重，但却丝毫不肯退却，数处城墙被北狄军士攀爬上来，谢良带领兵士四处驰援，堵住缺口，北狄军士终究无法攻破晋阳城。一连攻打数日，北狄折损兵马甚众，谢良部亦折损近万兵马。
布赫见军士疲惫，乃命收兵，暂作休整，次日攻城。谢良见北狄兵马暂退，即命修复城防，救治伤兵，清点兵马后，得知城中可以上阵的军士不过万余，心中万分忧虑，只求段胜速速派遣援兵前来。
次日天明，北狄兵马列阵关前，布赫传令道：“首个登上晋阳城者，加封将军职，赏金百两。”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布赫此令一下，北狄军士个个不顾生死，发了狂一般向前冲去。
北狄军士如饿狼一般凶猛，晋阳城防连连告急。有副将慌忙报知谢良，只道北狄攻城之势凶猛，守军伤亡甚众，如今数处城防被北狄军士冲破，难以抽调守军增援。谢良大惊，急带亲随奔赴增援。
只见百余北狄军士已经登上城墙，正与守军厮杀，城下北狄军士正不断由云梯攀爬上来。谢良忙执起佩剑，与众亲随上来助战。城中魏由闻知城防危急，忙发动城中青壮协助城防，庆格亦随魏由前往。众人到达时，正见谢良与北狄军士在城墙上厮杀，众人一齐向前，将登上城墙的北狄军士尽数杀死，又打落云梯，堵住此处缺口。众人不及歇息，急忙奔赴下处增援。
战至日落，北狄仍未攻破晋阳城，折损兵马数千，布赫又命收兵，暂作休整，次日攻城。晋阳城中守军死伤更甚，清点后，能上阵者仅三五千人。谢良叹道：“北狄攻势甚猛，城中守军损失惨重，如今能上阵者只有三五千人，明日北狄再来攻城，晋阳城危矣。”
恰此时，有军士来报，谢良派去请援哨探回来，数日不分日夜奔波，才进晋阳城中，哨探便累的晕倒跌下马来。谢良急命众人救醒。众人一齐动手，哨探悠悠醒转，见到谢良，道：“将军……”
谢良见哨探醒来，忙问：“州牧大人可发援兵？”
哨探闻此，泪流满面，道：“将军，卑职向州牧大人诉说晋阳战事，州牧大人却说如今并州各处兵力不足，北狄已偷袭得了蓟城，整个并州便在其眼前，若是贸然出兵援救晋阳，只怕北狄会偷袭别处，故而不肯发救兵，只是让我等继续拼死守城，必要守住城池，若是当真守不住，也……也可以消耗北狄军力，拖延时日，使并州各处加固城防。”
谢良闻言恨得咬牙切齿，道：“我等拼死守城，如今守军损失惨重，晋阳城危在旦夕，居然盼不到一个援军。”
赵靖道：“谢将军，如今援兵无望，晋阳城断难守住，将军还是带着余下的守军弃城而去吧！”
谢良道：“我谢某岂能做那临阵脱逃之人？”
赵靖道：“将军此言差矣！老夫是要将军苟存性命，以图日后再起！如今朝政昏暗，礼法崩坏，即便是将军以死殉国，谁又会感念将军？”
谢良沉默不语，庆格道：“谢将军，如今晋阳城眼见不保，不如今日我便出城去，他们得了我，或许可以暂停攻城，那时便多些时间，将军再思量一些计策。”
谢良道：“不可，若我谢良这般做，必被天下人耻笑。如今援兵断然无望，即便是你出城去，为我等争取了些许时间，又有何用？我已想好，你速速与赵大人趁夜色出城去吧！谢某无能，不能助你报仇雪恨，如今拼得一死守城，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庆格道：“谢将军，我感念你收留之恩，一直无以为报，如今生死存亡之时，我怎能背弃将军而去？”
赵靖道：“将军何出此言？将军若是执意留下拼得一死，老夫又有何惧？只是如此死了，实为不值！”
众人正争论见，突闻城外号角连天，众人急忙登城来看，却见北狄大军已至，旌旗招展，阵列分明。正是巴勒图率大军赶到，布赫向巴勒图报知战事，巴勒图惊于晋阳城守军之顽固，乃打马出阵，朗声道：“城上守军听着，本王念尔等不畏生死，浴血奋战，俱是英雄气概，如今我大军已至，尔等却只有城中的残兵，若是此时开城投降，本王必不妄杀一人，一应将校仍司旧职。若是还一味反抗，难免受刀俎之苦。”
谢良应道：“休要多言，我意已决，尽管派兵前来交战。”
巴勒图道：“将军当真要置军民性命不顾？若要顽抗，城破时片甲不留，望将军迷途知返。”
庆格闻言，接道：“你这奸贼！我父王与你是血亲兄弟，历来珍惜与你的手足之情，对你十分信任，你却杀了我父王，置子民生死不顾，挑起战乱，该迷途知返的是你！”
巴勒图见到庆格，笑道：“原来我那王侄竟然在此处，你叔父在此，还不快快出城相见？”
庆格咬牙切齿道：“你这奸贼，我早与你没有任何关系，我日日想着将你碎尸万段，今日便要与你来个了断！”当下便寻了一匹战马，也不顾赵靖劝阻，打马出城去，行至巴勒图面前。
巴勒图笑道：“王侄，你当真要与本王刀戈相见？”
庆格恨恨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今日便要与你做个了断！”
巴勒图笑道：“你的父亲，我的兄长，被赵靖那个迂腐的中原秀才蒙蔽得晕了头！我们是驰骋在草原上的狼，怎能做温顺的任人宰割的绵羊？本王与众大臣数次劝了你的父亲，但是他全然不听。是众臣拥戴本王的，本王也不想枉加杀戮，如果你迷途知返，回到本王身边，本王保证绝不加害你，还让你做王子，未来也会将王位交还给你。”
庆格正欲反驳，转念一想，暗道：“如今晋阳城危在旦夕，若是城破之时，赵丞相和谢将军难逃一死。巴勒图弑杀我父王篡得王位，颇受子民微词，故而他需要我在他身边，帮他正名。不若我假意应承，也好从中周旋，即便晋阳城难保，也使赵丞相和谢将军能全身而退。且若巴勒图当真留我在身边，我也有许多机会报仇血恨。”
思量已定，庆格按下手中战刀，问道：“叔父所言当真？”
巴勒图笑道：“本王可对天起誓，句句当真！”
庆格道：“前番叔父杀了我父亲，我便怕叔父还要杀我，因此便随赵丞相一起跑到这里来。我与叔父一样，都不愿做那任人宰割的绵羊，也垂涎中原土地。若是叔父方才所言都是当真的，我当然愿意回到叔父身边。”
巴勒图闻此大喜，道：“好！王侄深明事理，比起你父亲英明很多。可恨就是那赵靖，使你的父亲，我的兄长失去了狼性，因此才被众人摒弃，造成今日之事，我们的仇人是那赵靖才是。”
庆格闻此，回转马头，向着晋阳城上假意道：“赵靖！原来我父子一直受你蛊惑，你这厮好生歹毒，害我父亲被子民摒弃，还险些害得我也重蹈覆辙。今日幸得我叔父不计前嫌，使我看清你本来面目，我便与你恩断义绝！”
谢良闻此，大惊，对赵靖道：“这是为何？难道他忘了那人对他有杀父之仇？”
赵靖未应谢良之言，对城下庆格高声道：“王子何出此言？难道你忘了巴勒图是你的杀父仇人？”
庆格应道：“若不是你的蛊惑，父王怎会至此？”
巴勒图道：“王侄莫要再与他们废话，本王即命大军攻城，待攻破此城，本王必生擒赵靖，将其碎尸万段，以敬先王。”说罢，即转身欲命大军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