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这可比手雷好使
“一种新技术，这种物质灵敏度极高，受火花，撞击甚至掉落都能触发点火，可以缩短到几乎即时爆炸。”
巴伦眉毛一挑：“听上去不错，就用它！”
罗恩冷笑：“当然，前提是你不怕投掷者一拉引信，手还没挥出去就被炸成断臂英雄，那雷汞非常适合。”
巴伦被呛了一句，脸色有些挂不住：“你说话这么阴阳怪气干嘛？”
“是你要求又高又急，”罗恩不客气地反击，“既要缩短引信时间，又要保证安全，这两个目标本身就是矛盾的。”
“要让雷汞稳定下来，可以尝试使用包覆层，但这又会降低它的灵敏度。换句话说，要么稳定但慢，要么灵敏但危险，你自己选。”
巴伦抓了抓头发，表情有些纠结：“那你不能想办法让它稳定一点吗？这不是你的工作吗？”
“你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不过办法倒是有一个，它可以作为引爆链的一部分，雷汞用来点燃更稳定的延时引信，但我得设计一套保险装置，防止投掷前因震动提前触发。我把它叫做双层引信方案，外层用雷汞作为初级引爆，内层用一段短程引信做缓冲，这样既能缩短点火延迟，又能减少直接爆炸的风险。不过……”
“不过什么？”
“成本和时间会大幅上升。”罗恩摊了摊手。
巴伦皱起眉头：“又是成本问题？战场上还能跟敌人讲给我时间等你慢慢来？”
罗恩听到这话，终于忍不住抱怨了起来：“是，你不用考虑成本，你只想着怎么炸死更多人！但制作这些武器的工匠呢？供应链上的资源呢？技术成熟度呢？这些东西都不是凭空冒出来的！你再这么催，我干脆把实验室炸了算了！”
还不够解气，罗恩站起身，指着窗外工坊那边的方向：“光是你们现在用的燧发枪，庄园里的工匠就快被榨干了！枪管得用最好的熟铁铸造，锻打后还要一遍遍清理，保证内壁光滑，不然装填时卡住了，谁也别想开枪！还有你知道光做一个枪管要耗费多少时间吗？一个熟练的铁匠一天最多做五根，这还是在铁水，炭火和人手全都不缺的情况下！”
他语速越说越快，声音也逐渐拔高：“每天铸造这些枪管要烧掉多少木炭？几十斤！别说火炉一天吞下几百斤木炭，反正周边的树木多，可以不在乎。但你以为火药的原料是从天上掉下来的？硝石得从矿场一车车运来，光路上就要走上好几周，硫磺得从商队高价买入，要是掺假了，火药的威力根本不够！”
“就算这些全凑齐了，你还得把它们细细研磨，混合，稍有疏忽就可能炸了整个工坊！你以为这些东西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光这些凑齐这些材料，要花去多少金币，你不花还不行，要是供应出了问题，士兵就得拿着木棍上战场！”
“这些东西你当然不知道，你只需要每天在训练场操练士兵就可以了，而我只要一个环节出了问题，所有步骤都得延后！所以现在别和我讲什么等不起！”
巴伦被他一通劈头盖脸的怒斥砸懵了，语气软下来：“这你不用担心，就按你的双层引信方案试试。其他的，我会向于憬大人汇报，看看怎么安排资源。”
罗恩哼哼两声。
巴伦又说道：“那威力呢？现在的手榴弹威力太差了。”
罗恩也不好再发怒，说道：“威力提升倒是容易实现，推炸药量就行。这是最直接的办法，但重量增加会导致投掷距离减少，士兵使用起来会很费劲。”
巴伦像是找到了可以解释的点：“所以我才说它不够好用！你这不是早就有办法了嘛，推就推了。”
罗恩捏了捏眉心：“听起来简直就是在制造自杀工具。”
巴伦冷静下来，他到底不是卡尔那种性格，可以不考虑士兵的姓名。
“你还有什么办法，在不增加重量的情况增加杀伤力？”
“理论上是可以通过改良外壳设计，制造预设的断裂路径，让爆炸时形成更多高速飞散的金属碎片，提高杀伤半径。或者改良火药，提高燃烧速度和爆炸冲击力。”
“行了，你说的这些我又听不懂。”眼见罗恩又要爆发，巴伦及时打断，转身往门外走去，未了，又从门后探出个头来：“但不管怎么样，还是得给我一个能用的东西。”
看着巴伦离去的背影，罗恩说嘀咕道：“能用的东西？要不是我，你这蠢货早被自己炸死八百回了……”
罗恩疲惫地靠在椅背上，揉了揉晴明穴，目游落到移到桌上的笔记本。
“更大的威力……更远的投掷距离……”
他习惯在工作时记录各种关于火药武器的零碎构想。翻动笔记本，几页凌乱的草图跃入眼帘，他的目光在一张早期燧发枪的设计草图上停下，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沉思良久。
“燧发枪的弹丸是靠火药的爆炸力发射出去。”
“原理是火药的定向爆炸将能量转化为推动力，将弹丸推动飞向目标...”
“如果定向能量的释放可以精准控制，理论上，这种推动力的强度和范围可以随装药量的增加而线性放大。”
罗恩思绪飞快跳跃，开始自言自语：“那么，如何将这一机制从燧发枪延伸到更大的其他装置呢？手榴弹？它需要人的力量来投掷，如果能够替代这一步……”
灵感如潮水般涌来，他提起笔，在空白纸上勾画物件雏形：“假设使用一根封闭金属管道作为能量释放介质，火药的爆炸力可以在一个更受控的环境内实现定向推动。就像燧发枪，但规模更大，威力更强。”
“金属管的壁厚需要加固，不然压力会直接把管子炸裂。点火的话……也许还是可以用引线，但要考虑火药量的控制，装药太多，爆炸可能会撕裂管体。”
“金属管的内壁需要进行加固，点火系统也必须扩展，同样采用机械触发……还有大口径弹丸。”
笔尖游走在纸上，图形逐渐成型。
画着画着，他突然停下来，盯着纸上粗略的结构图：“不对......这不就是一巨型燧发枪吗？虽然能发射更远，但操作起来恐怕会极其麻烦吧。体积那么大，装填也不现实，战场上，谁能搬动这种笨重的玩意儿？”
他懊恼地扔下笔，靠在椅背上，灵感如潮水退去后，只剩一片混乱。
这时，罗恩脑海中浮现出自己刚刚说过的话，把士兵训练成大力士，把手榴弹当做石头一样砸死人。
这简单粗暴的话不知为何在他心中挥之不去，像一颗被随手丢进水潭的石子，激起一圈圈涟漪。
“等等……”罗恩重新坐直，“或许我想复杂了，这个东西不需要像燧发枪那样精确对准目标，只需要让它发射出去，砸到敌人的队伍里，威力足够强，准不准根本不重要！”
他抓起笔，再次投入到图纸中：“金属管可以固定在一处，只需要调整角度和装药量，就能控制弹丸飞得多远。点火用引线，简单可靠。至于发射的弹丸，不必是大口径弹头，可以是填满火药和碎片的铁罐，就像是大号手榴弹！”
他迅速写下几个关键点：“固定式发射装置，角度调节机制，填装式弹丸设计。”
图纸上的雏形变得越来越像具象，一根加固的金属管，后端装填火药，前端放置着填满碎片的铁罐。
渐渐的，罗恩笑了出来：“如果这能成，那可比手榴弹有用得多！”
突然，他眉头又是一紧：“这东西……如果真的造出来，用在战场上，会死多少人啊。”
会死多少人，罗恩不知道，但他在这一刻画下的武器草图，竟会在未来的战场上燃起更多的硝烟，也因此在历史长河中被人们赋予“火炮之父”的名号。
讽刺的是，当初让罗恩投身于憬麾下的，不是宏大的战争抱负，而是于憬的许诺，那些能让他尽情实验，实现技术造福人们生活的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