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修路
泽维尔抬起头，带着几分不服气看向他：“你倒是说说看。”
于憬没有打断他们，因为他也想听听安纳塔西奥的话，说起来他也算得上他的学生。
安纳塔西奥说道：“粮商要的是低价，稳定的物流，但运输行会呢？他们要高价，高回报，这不是天生就不对付嘛！怎么可能真的一团和气？要不然，行会内部那些低层运输工为什么老在抱怨？再说了，粮商可不是什么慈善家，运费一涨，他们第一个就得跳脚。”
“想让他们起冲突，不需要太复杂。你只需要制造点压力，比如故意压低某些区域的粮价，先前的粮食监察总署，不就可以继续做这个吗？让粮商利润收缩。到时候，粮商必然会向运输行会施压，要求降价。行会一旦让步，内部矛盾就会开始发酵，裂缝自然会越来越大。”
“这确实是个办法，但……”泽维尔皱着眉头，“先前国王让总署对王城粮价压低，已经风吹草动了，现在其他区域的粮价，谁来做到这一点。”
于憬这时候说话了：“如果地方领主也介入呢？”
泽维尔愣了一下：“地方领主？他们为什么要插手？”
“说你笨你还不服气了！”安纳塔西奥双手一摊，好像在说我说得对吧。
泽维尔看的牙痒痒。
安纳塔西奥说道：“地方领主与我们有共同利益的。就像老板，现在也是一位领主，海斯米亚需要什么？稳定的粮食供应和地方治安？这些是次要的，最重要的不还得是税收，粮商和运输行会之间的矛盾，你都知道，地方领主会不知道？”
“这种介入的时机他们可不会放过，一旦地方领主介入，既能降低领地里的运输成本，还能借此向粮商收取更多税收和管理费，这是对市场的控制，也是增加财政收入的机会！”
于憬接过话，解释：“有时候运输行会会为了避免穿越领地少交税，走一些偏僻的路。这样的行为让其他领主们认为他们是故意避税，而粮商，借着市场为由，压低小商贩的价格，进一步干预了地方粮价。这种时候，我们只需挑动领主们的情绪，让他们误以为自己更加被边缘化，事情就好办了。”
安纳塔西奥说是这么说，但有些地方也不懂：“不过这里面有一个难点，就是地方领主真会轻易介入么？他们已经和粮商合作得紧，凭什么放弃现有的利益，转而支持我们？”
“说到点上了，我说一个更深层次的原因吧。前面我说了，运输行会为了避税，常常选择偏僻路径，这种行为本质上削弱了领主们的收入。长此以往，他们的领地只是粮商和行会牟利的工具，始终处于弱势，而不是独立的经济体。”
“可领主也需要稳定的粮食供应来维持领地经济发展避免动荡，这种情况下就只能任由粮商压低收购价格，现在合作社出现，正好能够填补这一空白。合作社不同，合作社能提供一个更公平，更稳定的粮食流通渠道，帮助领主们打破粮商的垄断。”
莉丝蒂替于憬说道：“利益才是关键，粮商和运输行会的钱进不到他们的口袋，老板就提供一个更大的蛋糕。只要让领主们相信，他们能从合作社中得到更多，他们会站在我们这边。”
于憬赞赏的看了眼莉丝蒂，说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利益是所有合作的基石，特别是在权力和财富之间徘徊的领主眼中。他们不忠于粮商和运输行会，也不会忠于我们，他们只忠于自己的利。”
他顿了一顿，将每个人的表情变化收进眼底：“所以，我们要做的，不是强迫他们站队，而是创造一个没有我们他们就无法赢得的局面。”
点了点泽维尔带来的报告，总结：“这些策略都是为了一个目的，让领主们看到合作社的美好前景，粮商和行会会成为他们的阻碍。只要支持我们，就能轻松控制民众，稳定收税。”
“这是一场拉锯战，但我们不需要耗费太多力气。只要推动一次，市场和人心会帮我们完成剩下的工作。”
说到最后，于憬转向众人：“掌控人心的钥匙，不是强硬手段，反倒是利益。与其让我们选择他们，不如让他们自己选择我们。”
“除了这些，其实还有一条我没说。”
众人看向于憬，等着他解答。
“你们听说过，要致富先修路这一句话吗？”
于憬提笔在纸上画了一条线：“修建一条海斯米娅接连各领地，直到王城的主干道。”
泽维尔虽然一贯相信主人的远见，但修路？那可不是件轻而易举的事，下意识地在心中盘算起来。
如果修建路，所有地方之间的距离，加起来有近千里。这么长的路……需要百名、千名劳工连续工作半年，还得有足够的碎石、石灰、砂浆等材料，人工费用也要翻一倍，算下来，这总花费……怕是一个天文数字。
这么大的支出，主人的财力扛得住吗？
这下他更加疑惑了：“道路是财富的基石，我明白的，可是主人这可不是短期内就能做成的啊。投入这么多，回本怕是难如登天！”
于憬笑笑：“修路是必须要做的，如果我们和其他地方领地合作，修一条主干路，让它成为经济枢纽，就可以向农民和领主证明，我们合作社值得信赖，况且路是我们修的，谁要用，最后还得按我们的规则来。”
“最后，沿途我们设立供补点，给运输队和过路人提供价格优惠的水和草料，向普通人展示合作社的实力。可以让他们明白，这不是一桩短期买卖，而是能够改变他们生活的长期事业与幸福，其中海斯米亚到王城的路。嗯，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幸福路怎么样？”
泽维尔先是想到了公司的名字，然后现在又听到一个如此直白的名字......主人还是一如既往务实。
“至于回本，可能永远都回不来本，但这条路的作用，不是为了赚路费的。”
“我们修路，是抢占规则的制定权。你想想，谁控制了路，谁就控制了运输线，而谁控制了运输线，谁就控制了财富的流动。对于运输行会来说，他们可以为了逃避税收绕开我们，但如果路足够平坦高效，他们为了省时间，减损耗，就会选择走我们的路。到那时，我们的收费会显得合情合理，还会让他们觉得理所当然。”
于憬其实还惦记着海斯米亚的居民呢，这些人，因为海斯米亚的特殊性，洒下种子后就可以坐等丰收，实在是太懒了，这样不行，该给他们找点事做。
“修路，与农民合作，他们出劳力，我们以合作社名义的出钱，这又是一个信任和口碑的建立过程。”
“可是路修好，都得等来年了，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别急，我有办法。路很快就能修好的。”于憬其实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水泥路。
水泥路的优势就在于施工速度快。将石灰、粘土、砂石和水按比例混合后制成泥浆，铺设在夯实的路基上，再用石滚压平。只要材料充足，日进百米并非难事，如果分段同时施工，将各工序细化并合理分配，主干道可以在四个月内贯通，虽然到时候秋收已经结束了，用来运送粮食有点晚，但还有一个作用，是于憬没有说的。
那就是战争，一切的道路都会成为这场战争的血管。
一旦新瑞亚与普罗维斯的局势恶化，海斯米亚作为前线，水泥主干道将成为至关重要的后勤补给线。到时候粮食、武器、兵员的转移，都可以通过这条路迅速完成。当然，现在说这些还太早。
“所以，你的第一个问题有思路了吧。”于憬问泽维尔。
泽维尔俯身：“听主人刚刚的话，确实有了不少想法。”
“那就放手去做，大不了我们回到最开始，经营我们的小庄园。”
回庄园，那是肯定要回去的，不过不是现在。
泽维尔说道：“主人，我还有一件事情要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