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简要会议

不知泡了多久时间，于憬感觉皮肤都发皱了，再泡下去说不定就要缺氧了，于是赶紧结束泡澡。

换上衣服，来到餐厅，意外的看到了一个人，泽维尔。

这几日泽维尔事务繁忙，难得有片刻闲暇，这才匆匆返回。

见他依旧以管家姿态立于一旁，于憬示意他坐下：“吃了没，没吃的话就一起吃点。”

泽维尔过来的时候就吃过了，但于憬发话，自然不能拒绝，而且和主人在同一餐桌进食，是难得机会，他不想错过。

今天的早餐是玛丽负责，主食灌汤包，她的厨艺之前很一般，于憬评价是尚可入口，但这几日她进步飞快，不过，进步飞快不代表没有意外。泽维尔用筷子夹起一个包子，刚要咬下去，却发现包子底部开了一条小缝，汤汁正从缝隙渗漏，连忙倾斜盘子接住，但还是滴在了桌布上，划出一道油亮的痕迹。

“嗯，味道不错，”泽维尔吃着没有汤汁的灌汤包，含糊说着，挤出一个笑容。

另一边，于憬慢条斯理地吃着，仿佛完全没看到汤汁因包子皮为捏得过薄纷纷破裂流出，碟子已汇成了一片小小的湖泊。泽维尔心想，主人居然能吃得面不改色，这才是真正的风度。

“你那边怎么样了，还顺利么。”于憬放下筷子，没多少食欲，都快成糊糊了。

泽维尔见状也放下餐具，从随身带着的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于憬：“主人，这是合作社最近报告。”

于憬接过文件，翻看了几页后抬起头问道：“看起来你已经让合作社顺利运行了，为何我看你愁眉不展？”

“前期是顺利。”泽维尔有些犹豫，“但实际运作中，问题比预想中多得多。”

“比如？”

“首先是内部矛盾。”泽维尔叹了口气，“很多农户不信任合作社，觉得这只是换了个名字的剥削工具，除去必须缴纳和用来来年播种的，其余的他们不愿意交与我们分配。”

于憬继续看文件：“意料之中，新事物总会招怀疑，你打算如何应对？”

“我尝试过降低抽成比例。”泽维尔显得有些懊恼，“我还承诺年底按利润分红，但效果有限，反倒是一些村里的头人觉得这样削弱了他们的话语权，开始挑拨离间，说合作社是索尔诺用来控制海斯米娅的新手段。”

于憬把文件放到桌子上，泽维尔有眼见的把一支笔递过去。

于憬纸上写了几个关键词：“信任是个问题，试着邀请那些带头人来参观合作社的运作流程了吗？让他们参与管理，你得让他们看到透明和利益。”

“参与管理？这会不会让合作社变得更难协调？我看那些人之间好像也有矛盾的样子。”

“所以要有规则。”于憬说道。

“给他们设定明确的职权范围，比如只负责某个区域或具体事务，而不是所有事务都插手。必要时，我们也可以通过内部选举来形成制约机制。”

“这倒是个办法。”泽维尔点了点头，“但还有物流上的问题，目前的合作社规模不是很大，在海斯米娅还应付得来，倘若后续扩大后，物流成本会增加。我们没有足够的马车和仓库，粮食分批运到城里的话，可能有一些都开始发霉了。”

“有没有考虑过与城里的粮商合作？他们的仓储和运输网络是现成的，可以暂时借用。条件是签一个固定的供应协议，给予他们优惠价格。”

“这...他们那些粮商多半不愿合作，他们更希望合作社失败，好让自己继续操控粮价。”

“而且，他们已经这么做了。最近有传闻合作社信誉不足的谣言，都在劝说农民不要加入，说是只要加入我们就会赔本。我试过了，一些人联合城里仓储和运输行会，抬高物流价格，报价夸张到根本无法接受。”

“这些手段倒是一如既往。”于憬不由得冷笑：“过去他们通过低价囤粮，高价售粮牟取暴利，如果农民能够通过我们直接对接消费者，粮商的利润就没了保障。到时候如果合作社大规模推广，就会彻底改变整个市场结构，让他们从主导者变成旁观者，这些人啊，可不愿这样的事成为现实。”

“既然粮商与运输行会已经形成同盟，要分化他们不容易。且他们利益天然一致，会抱团对抗我们。”

“您说得对。”泽维尔附和。

“有趣。”于憬丝意味深长的笑了下，“既然他们怕我们，那就说明我们做对了什么。可惜，他们太小看合作社的潜力了。我们不会坐以待毙，必要时也可以让这些人付出一些代价。”

泽维尔疑惑：“您是指……”

“别老是指望我，以往你都是跟在我身边，我出谋划策倒也没什么，现在你出去了，脑子要转起来啊。”于憬没有给出建议，而是想要考考泽维尔。

这话一出让泽维尔顿感尴尬，不过也触动了泽维尔某根弦，短暂沉默，他开口：“他们是同盟，但终究是表面合作，背后谁都想多分一杯羹，就必定存在分利不均的矛盾。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让他们内部产生裂隙。”

说到这里，他忽然停顿下来，似乎意识到自己只是在陈述问题，没有说出明确方针。

于憬看着他，也不去催促，而是端起茶抿了一口，默默等待着下文。

泽维尔这一停下，思绪好像卡壳了，窘迫地说道：“但是……具体怎么做，还需要再细想。”

于憬摇摇头：“泽维尔，你还是盯得太表面了。想想看，这些行会与粮商能合作到今天，靠的是什么？”

事实上，粮商与运输行会的合作，不是简单利益绑定。两者表面上看是互利共赢，背后却有一种微妙的张力。粮商掌控货源和市场，是整个链条中的核心，而运输行会则扮演执行者角色，为粮商提供物流服务。两者间的合作，依赖的是彼此能力，即粮商离不开运输道路，运输行会也无法离开粮商的稳定业务。

这种依存关系不代表总是和谐共存，运输行会底层成员抱怨薪酬过低，认为自己的辛勤劳动被高层和粮商剥削。而粮商同样不满，觉得运输行会成本过高，侵蚀自己利润。多年来，这些矛盾虽被共同的利益暂时压制，但并未真正消失，反而像是埋在地底的导火索，只需一个契机，便可能引发分裂。

泽维尔现在就是找不到两者之间的冲突点。

这会安纳塔西奥和莉丝蒂也起床了，他们刚来，就听到这一番讨论。

虽然安纳塔西奥和泽维尔之间有一点冤家的属性，但涉及到主人的利益，他还是很能放得下的，他走过来毫不客气地说道：“笨啊，冲突点不是摆在明面上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