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是她恼羞成怒
徐皇后的心立马警惕了起来,狐疑问道,“出了什么事儿?”
周延面色犹豫,似乎极度挣扎为难,张了嘴却又止住,直到徐皇后道,“你且说,我倒要听听他都做了什么,能叫你都如此难以启齿。”
周延这才终于愿意开口,但还是隐晦地说道,“儿臣听人说起曾在群芳馆遇见三弟。”
他顿了一下,徐皇后并不觉得自己儿子流连群芳馆这样的地方有什么不妥,但周延接下来所说的才叫她凝了神沉了脸。
周延道,“看见与三弟举止亲昵的不是女子,而是男人。”
说罢,周延忍不住咳嗽了一串,徐皇后都来不及去深入思索,就赶忙吩咐荷青替周延换杯热水上来,才淡然解释道,“鸣儿向来广交好友,偶然举止亲近些,许是过于高兴和喝了酒的缘故。”
“可”周延补充道,“可这样的情形撞见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想来三弟的好友们母后也都是有所闻的,那请问母后是否听过一个叫做阿兆的男子?”
徐皇后不曾听说过什么阿兆,可在周延面前,她自知道不该透露,遂道,“好了,你病情一直反复不好,说不得就是操心过多的缘故,这样的事情还是交给本宫,下次本宫将鸣儿召进宫来问问便是,瞧你也该到吃药的时辰了,今日你也别去永信殿了,本宫亲自去与陛下说,让他许你休息一日,你且先回东宫去吧。”
周帝再喜欢周鸣这个幼子,想要废长立幼,可只要敬国公府在朝中的势力一天不倒,周延一天不死,那么这太子之位就难以易主,周帝如今虽昏聩,可他实质上并不是个昏聩的人,只是无人知晓更无人懂,他为何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从前费尽心思也要将皇位夺来,如今又轻易不去在意这江山。
于是在太子一党的朝臣们猛烈的进谏之下,周帝让身体虚弱但意志坚定的周延每日入永信殿,替他处理政务,说不准沉迷问道的周帝还会因此而觉得轻松呢。
周延应下然后出了凤安宫,不久后,周鸣就被徐皇后召进了宫中,因周帝对周鸣宠爱,他是唯一一个不曾封王就另赐府邸的皇子。
以为徐皇后只是召他入宫日常询问,周鸣还保持着身心愉快,可徐皇后的第一问就叫他将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徐皇后面上也没有了往常见他时的慈和微笑,取而代之的是锋利眼神,她径直问道,“阿兆是谁?”
周鸣心中一跳,但表面上还是维持着镇定,他疑问道,“母后问的是谁?”
徐皇后将他看穿,冷睨他一眼,“你与那个叫阿兆的事情多少人都知道了,你还以为你瞒得住?”
“是乔泠之?”周鸣第一反应就是乔泠之将事情告诉了徐皇后。
徐皇后有些意外,这件事情竟还真是谁都知道而她不知道,她的声音也更凉了几分,“你别管是谁,且将你们干的事情说来听听。”
周鸣将脸撇向一边,显然十分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且心中已经将乔泠之记恨在了心上。
见他不愿言语,徐皇后也自有办法让他开口,她道,“你若不说,母后只能让阿兆亲口说了。”
这一下便戳中了周鸣的痛处,他情绪起伏了来,语气加重,“母后”
可是在徐皇后眼神淬着冰瞥过来的时候,周鸣想说的话却又突然止住了。
“是你自己去将此事解决了,还是要让母后帮你?”
一下子,从前周鸣不愿意回想起的记忆都如洪水卸闸般倾涌而出,从小到大,只要与他稍微过从亲密的朋友,尤其是女儿家,必然没有什么好下场,这都是拜徐皇后所赐,人人都说他是帝后最疼爱的皇子,他在心内嗤笑,疼爱是疼爱,只是这样的爱经常让他感到窒息。
他的人生中,他的主动权却少之又少。
他也是在许多年后,第一次再违逆徐皇后,他声音格外冷,与他一贯的不着调不符,他道,“你若是动他,儿臣也不会好。”
徐皇后没料到周鸣敢这样威胁她,心里一气,一掌拍在几案上,身边伺候的宫人身子都抖了抖,连忙跪下。
她的眼神在周鸣的身上盯了又盯,周鸣却丝毫不露怯,任由她看。
徐皇后饱含怒气道,“你当真被一个男人所惑?”
她就算不愿意相信自己儿子有龙阳之癖,可眼下周鸣对阿兆的维护,却让她也不得不怀疑,在周延与她说了后,她也当即派了人去查阿兆的身份,发现阿兆是个男乐师,常年出没烟花之地弹奏赚取银钱,而他与周鸣相识,正是因为周鸣亦是烟花柳巷的常客。
至于为何周鸣能瞒住她这许久,恰好也是因为群芳馆这一类的地方替他做了掩护,谁能想到他去烟花之地不是为了女子呢?
周鸣深吸了一口气,好半晌理智才让他不曾在气急之下直接应下徐皇后的话。
“母后觉得儿臣是这样的而人?”他反问,并且嗤笑一声,“母后又觉得我为何迟迟不肯娶妻?”
徐皇后一时语噎,并不曾吐出一言半字。
周鸣就继续说道,“人人都羡慕我得宠,甚至可以挤下太子登上至尊之位,可谁知我活得谁都不如。”字字讥讽。
徐皇后蹙眉,“你什么意思?”
“母后还记得忠远侯府家的二小姐吗?”
“只记得似乎她小时候与你玩得甚好。”
“是啊。”周鸣一笑,“就因为她与我玩得好,所以后来她被马冲撞,从此脚跛了,连门亲事都难寻,最后远嫁出京,嫁了个书生。”
虽他现在是在很平常地叙述一件事情,可徐皇后知晓他言语中带刺。
“还有宁国公府,常远将军府的姑娘,甚至是抚宁都出了点事情,”周鸣望向徐皇后,“这不都是母后的杰作吗?抚宁倒好,因她有公主之位做保,倒霉的是她的乳娘。”
他眼神如炬,徐皇后却觉得她的威严有被侵犯到,她丝毫不觉得自己做的有错,“是谁与你说这些的?”
在她心里,周鸣的性子,不是会注意这些的人。
可周鸣将眼神撇开,道,“不需要谁与儿臣说,儿臣自己有眼睛,只是母后你一直将我当做小孩子养罢了。”
只要有女子与他走得过近,徐皇后都会怀疑对方是心有图谋,想从他的身上得到好处,亦或是这炙手可热的三皇子妃的位置,可她一定不曾想到,那些被徐皇后处置了的宫女,还有被她暗害与他远离的世家贵女们,他将这一切的过错都算在了自己头上,都是因为他,她们才会被毁了后来的一生,不是死亡,就是再没有好的姻缘,被迫离京。
遂他从很早开始,就知道自己该与女子保持距离,不然就会带来无穷的麻烦,而且,因为徐皇后无情狠辣的做法,他的心内有了难以治愈的创伤,他开始对徐皇后隐瞒自己的交际,他表面上只会与徐皇后希望他结交的人来往,荒唐行事也只不过是他认为可以保护自己的方式。
可这一切,从乔泠之在群芳馆发现他和阿兆说不清的事情后,开始变化,他即将迎娶乔琬,而这时,又被徐皇后知晓他认为属于自己的秘密。
徐皇后简直难以置信,她再难沉稳以对,她有些吃惊地看着眼前熟悉的儿子,又觉得他让自己那么陌生,她养了这么久的儿子,竟然会这样跟她说话,“你这是在怪母后吗?”
“你知道当初本宫登上这后位有多辛苦吗?暗中有多少人都在等着看本宫出错,等着拉本宫下台,即便过了这么多年,现在朝中依然有多少人在恨着本宫,若不是本宫日日防着,你能有如今万众羡慕的日子吗?”
此刻的周鸣正是气涌上头的时刻,徐皇后的苦口婆心对他来说,只能是更加激怒他,他眼一凝,问道,“日日防着,却防不住儿臣如今变成这副样子是吗?”
徐皇后本有些受伤的眼神忽然一闪,“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