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西洋篇-1 - 不沉舰 - 琉bs摸鱼版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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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西洋篇-1

大西洋篇-1

皇宫的守卫远远见了我们,便打开宫门放行了。几分钟后,风尘仆仆的我们又见到了佩德罗殿下。虽然也就半个月不见,但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跳过客套话,先告诉我,船在哪?”亚瑟跳下马,摆摆手说,堵住了佩德罗一连串的问候。

“你们到的也太快啦,两个人比一个人慢不了多少,邮差也才在几个小时前刚到呢。现在你要的船还在港口做准备,我强烈建议你们小睡一觉,再吃点东西。”

亚瑟拒绝了睡觉的提议,称在船上有的是时间睡(我非常怀疑),反正也要等一会,对一顿热乎的饭菜倒是没什么拒绝的理由。而我却一点胃口都没有,仅仅是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就足够令人欣慰了。我瘫倒成了烂泥,只拿了块三明治嚼着,怎么也想不明白亚瑟是如何做到挺直腰背、优雅地用刀叉用餐的。

这时,诺娅穿着那条白的发光的裙子走进来。不等她说话,通宵后极亢奋的亚瑟先开口了。

“真是稀罕,从前我来里斯本见你一面都难,这次你倒是主动露面了。”

诺娅白了他一眼,然后欢欢喜喜地坐到我身边,“又见面了,玛姬。我还以为下次见你得是几个月、甚至几年后了呢。”

“差点我们就要下辈子再见了。”我有气无力地说,于是诺娅自告奋勇地给我按摩起来。不得不说,她的双手温暖又有力,神奇地让我的四肢涌起一股暖流。

“谢谢你,诺娅,”我精神了一些,小声问她,“你和佩德罗要订婚了吗?”

“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情。”她眼睛瞪得溜圆,“我还没问你的八卦呢,居然被抢先了。”

她不由分说地拉着我到了会客室另一侧,我们舒舒服服地一起靠在长沙发上,继续聊闺中密语。

“快告诉我,有没有什么新进展?”

我组织了一下语言,把亚瑟似是而非的表白讲给她听。果然,她啰啰嗦嗦地说了一大堆劝我冷静的话,要求我至少得到一个确切的表白才行。

“不然你早晚会后悔的,玛姬,”她双手合十,说得十分恳切,“相信我,就这件事,必须要相信我。”

“我知道,我要说,但我找不到好机会。”

“总是拖呀拖呀的,好机会也会被拖没。”

我心烦意乱地点点头。现今我已不抱着“反正不吃亏”的念头了,我越来越急切地想知道他吻我时、拥抱我时在想什么。生物都是容易得寸进尺的。就像蚂蚁一旦尝到甜头,就总想把全部糖块都占为己有。

在皇宫里小歇了一个小时后,港口传来消息称迎春花号已经备好了,以个人赠予的名义送给了我:玛格丽特拜伦德。佩德罗叮嘱亚瑟上船后莫声张,尽快起航。他说自己作为国王,不希望葡萄牙和北美战争牵扯太多,但作为亚瑟忠诚的朋友,将不遗余力为他提供帮助,因此他命人往船上送了一大笔路费、保暖衣物、食品和朗姆酒。

为了避人耳目,我们把来时骑的马留在了皇宫,徒步走向港口。还好路程不算远。

11月11日的正午前后,我们登上了迎春花号。借亚瑟和佩德罗的光,我算是有了第一艘属于自己的船。负责接应我们的人朝亚瑟点点头,就默不作声地消失了。

迎春花号是艘崭新的双桅横帆船,不但外观漂亮,而且速度快,转向灵活,需要人手少,还能远航,完美符合我们的需要。名字寓意也好,真惹人喜欢。我配合着亚瑟整理帆具,边望着远在天边的海平线。

“14天,真能到吗?”我问亚瑟。

已经快到十二月份了。冬季的大西洋风浪大得能吓死人,若是运气好,倒是能大大提高我们的速度,但就怕运气差,别说准时到达,不送命在路上就不错了。

“大西洋宽度是三千海里,这艘船最快11节,最慢6节,平均就按9节算。要是路上没一点意外,14天怎么也到了。”亚瑟边说,边极利索地抖开风帆,他的手灵活又有力气,“我们要担心的不是速度问题,而是其他意外。”

“比如说?”

“海盗。”他咧嘴笑了,“比起声名狼藉的不沉舰,我本人可低调多了。没了她,如今我们在海上可不安全。今晚开始,我们轮番守夜。记住:一旦有船靠近我们,你就叫醒我。要是风浪太大,也叫醒我。”

他叫我再重复一遍,我乖乖照做。

“我第一次上船的时候,就遇到了风暴。那时你叫我躲在船舱里不要乱跑,也叫我重复一遍。”我陷入回忆里,微笑起来。

“你记得还蛮清楚的。”亚瑟风轻云淡地说,明显是不记得了。他看我有点受伤的表情,又解释道:“我只是和太多人说过这话…”

“我只听你这么说过。那我是赚了还是亏了?”

亚瑟紧张地注视着我,直到看到我笑了,才松了口气。他铺好厚毛毯,邀请我一起小憩一会。现在我们还没驶出葡萄牙的安全海域,是难得的能安稳休息的时候。在暖哄哄的太阳下,我窝在亚瑟身边,随着疲惫后常常出现的那种下坠感袭来,很快就睡着了。

结果,也许是因为通宵加上疲惫,我直到天色几乎完全暗下来时才睡醒。从到了里斯本之后,我的作息就开始变混乱了。迎春花号上点着几盏蜡烛,让我还能勉强看清站在船头掌舵的亚瑟的背影。

“你能看清地图吗?”我问,秉着蜡烛走过去。

亚瑟单手扶着舵,望着阴云密布的天空:“我两百多年前就走过这条航线了,当时的船比迎春花号差得多,不过船员也有四五位,不会太累。大西洋哪个经纬度有什么风,如何换舷、如何收帆,我早已烂熟于心。”

“我已准备好记笔记了。哎,怎么才能像你一样无所不知呢?”

“我除了活得久一点之外没什么特别的才能。不管什么东西,重复上几十遍,就算你想忘掉也难了。好事坏事都一样。”

“那岂不是缺少了很多乐趣?学会一项新技能、并在笨拙的尝试中逐渐变得得心应手,是世界上最有趣味的事情。可以说我就靠此而活啦。”

“你这样想?我只知道许多人会巴不得自己生下来就什么都会,或者一学就会。”

“抱着完美主义想法的人往往什么都学不会。他们在尝试阶段就被自己的愚蠢吓退啦:如果我继续做不好,不就证明我蠢得无药可救了吗?”

“坦然接受自己的错误一直是个难题。对我来说也是。”亚瑟说,然后气氛似乎又要往沉重的方向偏了。

我赶忙抢过话头:“我刚到普利茅斯时,也持着这样害人害己的自尊心。不过在被来自各种学科的挫折轮番击溃之后,只好将破碎的自尊心一片片拼起来啦。”

我正色道,“所以即使您说那段时间是在软禁我,但一切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您也没用暴力手段胁迫我,即使这是您完全可以采用、并最省事的方案。结果就是:我实打实地喜欢那段日子。如果仅因为您戳破了真相就变脸,岂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言尽于此,这件事以后就不再提了,好不好?”

亚瑟带着淡淡的微笑注视着我,然后郑重地点点头。

“要下雨了,玛姬,看来我们的第一晚过得不会非常舒心。”他边说,边扯着帆索走来走去。

云影遮蔽月光,风雨正在酝酿。

我帮着亚瑟收起主帆,拉起船锚,改升能够承受风力的帆,朝西南方向前行。之后,亚瑟又不放心地亲自调整了几个细节,雨点很快落在甲板上,绵密但不猛烈,但还是将我们淋了个透。忙活一通收拾好甲板,我们赶紧钻进船舱,用毛巾擦拭身体,然后听着雨声,默默裹紧羊毛斗篷。

阴冷让我俩紧靠着彼此。烛光摇曳着,现在难道不是一个适合开启感情话题的好时机吗?

“刚刚我就有个在意的问题,您有什么忘不掉的坏事吗?”我问,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轻松随意。

“战争。”亚瑟闭了闭眼睛,丝毫没有犹豫地回答道,“我受够了。真希望北美是我最后一次奉命上战场,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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