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何人不识君

李哲推开房门，只见书房只摆着一张桌子，一张床，剩下的都是装满书的书架，屋内布置较为简陋。墙上挂着的几张字画也没什么出彩之处，聊胜于无吧。

李哲来到书桌前，桌上摆着四书五经，这些只要是读书人都必备的书籍。不过书架上有着一些让他十分感兴趣的书籍，如《西洋诸国见闻录》、《海事须知》等。异国趣闻，胜过圣人语。

次日，西湖苏提。提岸两边杨柳弯弯，湖上烟波浩荡，西湖美景果名不虚传。李哲头戴纶巾，手持折扇，身边只带着可儿一人。

李哲叹道：“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苏轼诚不欺我也。”

可儿在一旁看着大发雅兴的公子，不由笑道：“公子这是与东坡先生神交乎？莫非公子也有诗要吟？”

李哲摇摇头，说道：“可儿姐姐，你可真会埋汰我。我只是仰慕东坡先生耳，今日观着西湖，不由回想先生昔日佳作。”

李哲暗自感叹，来到大宋，竟然不和苏轼在同一时代，没有机会亲自见见这位大文豪，真是一大遗憾啊。

可儿抿嘴一笑，打趣道：“往日见你来这西湖，也没这么多感触吧。”

李哲拜拜手，意兴阑珊地说道：“罢了，罢了。在姐姐面前，连个雅人都当不成。”

可儿见此，连忙安慰道：“公子莫慌，昨日李姑母不是要这韩小姐教你诗词歌赋吗。过些时日，以公子之才必能想出能比肩这东坡先生这般好诗词来。”

李哲笑道：“你莫要框我，苏子瞻，乃文曲星下凡。我，俗人一个。还是不学的好，学了还不会，岂不郁闷。”

李哲薇薇一笑，扶在栏杆上，望着湖上几只小船。他今日出来，只是出来透透气，随便体察一下北宋民情。现在赵佶宋徽宗才刚刚上位不久，天下太平，国泰民安，路人商人小贩络绎不绝，街上叫卖声此起彼伏。这赵佶呢，刚上位时，还记得圣人言，还想管管事，干干活。谁料这货也是做事三分热度的主，干了一年便撂担子了。谁都能撂担子呀，就您不能，我的皇帝老哥，您就长点心吧，北边还有一头饿狼看着呢。想到此处，李哲暗暗叫苦。

李哲有感而发：“清汴逶迤贯旧京，宫墙春草几番生。”

可儿看着李哲黯然伤神的样子，听其念的诗，眼前不免出现一座皇宫，只见这宫阙断壁残垣，杂草丛生，只觉得好生悲凉。

李哲暗想：你没见过正常，这是陆游写的，想想陆游那小子，过几年应该才出生吧。

“咦！清汴逶迤贯旧京？这可是写汴京的？”

一丝疑惑声从后方传来，李哲转过身来。只见一位俊秀异常的公子，手持竹骨折扇，身穿青衫长袍，眉头微蹙。旁边站着一个小书童。

李哲拱手道：“小生姓李名哲字庆之，不知兄台名讳？”

对面的俊俏公子原本也是极有礼貌之人，只是有些愤慨李哲刚才所言，这才没有先行打招呼。现在见李哲主动见礼，不由老脸一红，慌忙拱手道：“小生也是姓李名易安。”

李哲呆呆地看住这位李公子那殷红的脸蛋，只觉得面前这位公子煞是可爱。一个男的脸红怎么可能这么可爱，宋代文人不像魏晋时期喜敷粉，男女之别从面貌来看还是能看出区分出来的。李哲目光飘到其喉咙之间，没有看到男性第二性征喉结，这位“李公子”果然不是男子。看来性取向没有变，暗自镇定地李哲叹道：“看来你我三百年前是一家，不知兄台对我刚才的诗句有何高见？”

男扮女装的李易安直言不讳地回道：“公子可知汴京是我大宋的都城，这汴京里的宫殿住的可是当今圣上。这诗写的可是汴京被破，大宋之亡乎。兄台为何冒天下之大不韪，写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诗来。”

看不出来，这位眉清目秀的闺中女子竟是一个爱国之人。李哲笑道：“兄台认为我大宋安稳否？”

李易安如数家珍地描绘了宋朝的形势：“大宋养兵百万，虽不能以武霸天下，但足以抵御强敌也。大宋与西夏、辽国交战，虽败多胜少，但这其中并没有大败，对于我大宋而言，一些战事的失利，并没有触及到整个国家的根基。宋将善于守城，蛮夷之兵想要进攻我大宋的都城又岂是易事。养兵百万对于大宋而言，虽说是一笔不小的负担，但也不是不能承受。你看这杭州城是否繁华，汴京比这繁华十倍已。”

李哲笑道：“两国交战若是谁兵多谁就胜，那历来兵少的一方为何不干脆投降呢？用兵者，将也。将强则兵强，将弱则兵弱也。大宋善用兵者，寥寥无几。庙堂之上，皆是士大夫当头，武夫势微，人言亦微。此乃宋之隐患已。万事万物皆有变数，天有不测风云，如今大宋周围到处都是虎狼之国，个个恨不得闯入中原，吃着我大宋这块肥肉。圣人有言，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君子如此，一国亦如此。在我看来，大宋过于安逸了。”

李易安微微沉思，随后询问道：“公子之言确有道理，想必公子必是出自将门子弟。不知公子父亲是谁？”

李哲笑道“哪是什么将门子弟。我父亲只是一普通商贩，名字倒是好听，姓李名忠仁。只是我自小就对兵书感兴趣而已。”

“李公子”眉头微蹙说道：“李忠仁，李哲。公子之名似乎听人提起过。”

站在一旁的小书童，似乎想起了什么，看着李哲的眼神，似乎有些惶恐，慌忙俯首在“李公子”的耳边嘀咕了几句。

李易安惊呼：“什么！是那个李哲！”只见小书童狠狠点了点头。

李易安这才仔细端详着李哲，眼神不由自主地飘向李哲的下体。

李哲看到这主仆的反应，心想这看来不是什么好名声。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李哲讪讪道：“看来我在这杭州城名声挺大的。”

可儿在一旁虽然被李哲刚才这番颇具见识的话震到了，可是到了此时此刻如此尴尬的局面，还是不免噗嗤笑出声来。可儿笑道：“公子说笑了，这杭州城内，谁人不识君？”

被点破的李哲只得满脑挠头。李哲心想：看来我这臭名声已经根深蒂固了，下次出门在外，是不是得换个名字，以免吓着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