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回再见初中
六中,终于要开学了,我的内心非常纠结。
纠结的原因,倒不是因为日后这所学校将会如何地藏龙卧虎,更不因为在这所学校将承载我们怎样的三年时光。
我所有的期待和忐忑都来自于我内心毫无意义的小心思。期待,源自于我终于可以过上,向往已久的住校生活;忐忑,是因为我从小到大第一次离开父母,自理能力令人堪忧。
直到15岁,我没离开父母半步。自记事起,也一直生活在lbt初中。
那里的一草一木,我再熟悉不过。
冬天,初中生去上晚自习,我和发小从家里跑出来,躲进学校的旱厕,偷偷吸大人们的烟,也在茅坑里点过报纸、烧过大粪。
夏天,学校放暑假,我们偷偷拿家里的啤酒瓶子去卖钱,然后在学校小卖部买豆沙冰棍、华丰伊面。
直到现在,我还会在梦里回到那个地方。
那间曾经住了十几年的平房,依然低矮平常。
那株刻着我的名字、年老的梧桐树,依然参天茁壮。
那片屋后的小小菜园,妈妈种的丝瓜扁,依然豆藤蔓繁茂,爬满了秧架。
lbt初中,我就要离开了,难免要和你告别。
可告别时,我脑子里出现的,不是学校给我的种种培养,也不是老师对我的些许关怀。
印象最深的便是在这里住和吃的事情。
说到住,在lbt初中里,我唯一的盲区,就是学生宿舍。
班里的同学基本都住校,每周六下午才能回家,他们一提到宿舍里的事,我就插不上话。在大家心中,宿舍不只是睡觉的地方,可以躲在被窝里,打着手电筒熬夜看武侠小说。也会在熄灯之后,讨论班里哪个女生长的最漂亮,而兴奋的久久不能入眠。
我一直觉得学生宿舍,是个充满神秘色彩的地方。
关于初中我印象最深,还有一件事,吃饭。
我念小学时,lbt初中的学生每周要从家里带一罐头瓶咸菜和一网兜馍馍。馍馍放进食堂的蒸笼里,馏热了就着咸菜吃,条件好的会花两毛钱打一碗飘着油花的白菜汤。开饭时,师傅们早早地便将热气腾腾的蒸笼,抬到了食堂门前的空地上。
“叮铃铃.....”,下课铃声响起。学生们一拥而上,冲进蒸汽氤氲的笼屉旁,纷纷在硕大馒头堆里翻找自己的干粮。我以为,辨认馍馍的唯一标识,就是装馍馍网兜的颜色和提前做好的特殊标记。
那时,拿错干粮,时有发生。也不排除打饭去晚了,自家的新馒头被别人拿走,笼屉里只剩下几个干巴巴的黑馍馍。
等到我们上初中,条件就改善了很多。学生们只需要从家里背一袋小麦,交到食堂称重后,换取等价的饭票。打饭时,再凭票订馒头。男生一般的饭量是233,即早上两个馒头,中午晚上各三个。条件好的,会泡一包三鲜伊面。
像东哥这样的坐地户,常夹着两个馒头去学校东边的火烧铺吃饭。火烧铺的老板,是我一位同学的远亲,他家刚出炉的大油(当地人叫大肥漏)火烧小有名气,外酥里嫩,一咬满嘴流油。当然,价格也是坚挺,一元一个。大油火烧,东哥自然是不能常吃,但起码要来一碗无限加汤(酱油水)的豆腐脑,时常也会加一个五毛钱的油酥火烧。辣椒多放,就着热腾腾的豆腐脑吃馒头,攒劲的狠。
说到东哥,不免要重点介绍一下。东哥,身高七尺,体型中等,目光深邃而又脸颊消瘦,肤色黝黑而又体格结实,性格火爆而又为人正直,爆发力强且擅长短跑,酷爱打架尤爱好单挑。东哥家就住在学校的邻村,属于坐地户,学校一般的痞孩子(顽劣的孩子)都很怕他。
那时,东哥就像漆黑中的萤火虫一样耀眼,学校一半多的老师都认识东哥和东哥老爸。。
东哥不急,缓缓走出教室,神色鄙夷的说:“让他先跑一百米,不知道哥是百米小王子嘛?!”
眼看小杨就要消失在拐角消失处,东哥便使出了他的成名绝技---“细狗撵兔子”,脚踩风火轮一般蹿了出去,还美其名曰:锻炼爆发力。最后,东哥正义满满的对二人发出了灵魂烤问:“还打不打?服不服?还敢不敢欺负人?”
这样的打架方式,直接刷新了我三观,颠覆了我对打架的认知。
不久,东哥便留级了,成为了我的同班同学。
上世纪九十年代,很多农村孩子早早的就辍学了,能坚持到初中毕业的就不错了。
我那一级,中考后也只有一半同学继续念书,另一半过早辍学走向社会。还有极少的几个人,后来参了军。
其中,学习最好的小方,考上了县一中。
杰子考上了省内的一所中专学校,几个女同学报了本市的师范(也是中专)。
老堂、新仔、晓哥、学子、东哥、港港和我,这些成绩中等偏上的学生都去了六中。
毕业季,电视里刚开始流行,点歌台很应景播放着最早一批校园民谣,老狼的《同桌的你》、谢东的《笑脸》、孙浩的《中华民谣》......
世界那么小,很多人却没有再见。
甚至,相互忘记了姓名。
世界那么多人,好在,我还记得你们。
“常常的想,现在的你,就在我身边露出笑脸。
常常的想,现在的你,就在我身边露出笑脸。
可是可是我,却搞不清,你离我是远还是近。
但我仍然,仍然相信,你和我今生一定有缘。”
再见了,lbt初中。
再见了,亲爱的同学们。
六中,就在前方!
青春,就在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