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灰烬圣徒》第一章：染血的圣徽

黎明前的薄雾笼罩着边境村庄卡姆登，艾德里安·维斯特的靴子踩在潮湿的泥土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这位年轻的见习圣徒拉紧了灰色斗篷的领口，清晨的寒意让他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他本该在修道院的寝室里熟睡，但昨夜那场诡异的噩梦驱使他提前开始了例行巡查——梦中燃烧的十字架和扭曲的哭喊声太过真实，以至于他醒来时冷汗浸透了亚麻睡衣。

"愿圣光指引我的道路。"艾德里安低声念诵祷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的锡制圣徽。这是他成为见习圣徒时获得的第一个圣物，边缘已经被磨得发亮。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时，艾德里安闻到了异常的气味——不是村庄晨炊的面包香，而是某种焦糊中混合着铁锈味的恶臭。他的心跳骤然加速，右手本能地按在了腰间的短剑上。

转过最后一道山丘，眼前的景象让艾德里安的呼吸停滞了。卡姆登村已成废墟，焦黑的房梁像折断的肋骨般刺向天空，地面上散布着扭曲的尸体。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所有死者都保持着祈祷的姿势，双手交叠在胸前，仿佛在生命最后一刻仍在进行某种仪式。

"圣光在上..."艾德里安的双膝发软，胃部翻涌。他强迫自己走向最近的一具尸体——老铁匠托马森，这位虔诚的老人眼睛大睁着，嘴角却诡异地向上扬起，凝固成一个安详的微笑。更可怕的是，他的胸口有一个碗口大的空洞，心脏不翼而飞。

"有人吗？"艾德里安的声音在死寂中颤抖。回应他的只有风穿过废墟的呜咽。正当他准备转身返回修道院求援时，一声微弱的啜泣从教堂残骸中传来。

破碎的彩绘玻璃在艾德里安脚下嘎吱作响。教堂内部比外面更加触目惊心——十二具穿着白色长袍的尸体呈圆形排列，中央的祭坛上，一个瘦小的身影蜷缩成一团。

那是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女，亚麻色的长发沾满血污，双手紧握着什么物件。当艾德里安的影子落在她身上时，少女猛地抬头，琥珀色的眼睛里混杂着恐惧与狂乱。

"别过来！"她尖叫着向后缩去，手中的物件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艾德里安这才看清那是一个断裂的黑色雕像，形状像是某种多肢生物，仅存的半张脸上刻满诡异的符文。

"冷静点，我是圣劳伦斯修道院的..."艾德里安缓缓蹲下身，却在看清雕像的瞬间僵住了。那些符文他认识——是古代恶魔语中"吞噬"的意思，他在修道院禁书区的抄本上见过类似的符号。

少女的呼吸急促得像受惊的小兽："他们都死了...那些黑影...它们从地里爬出来..."她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雕像上，竟被漆黑的材质缓缓吸收。

艾德里安感到一阵眩晕。按照《圣典》记载，能吸血的雕像只有一种——活体深渊石，传说中来自地狱第七层的亵渎之物。但更让他不安的是少女的状态，她的瞳孔不正常地扩张，眼白布满血丝，这分明是接触过深渊之物的症状。

"你叫什么名字？"他尽量放柔声音，同时暗中在胸前画了个驱邪手势。

"莉...莉娅·霍普。"少女突然剧烈颤抖起来，"它们要回来了！我听见声音了！"她疯狂地指向地面，艾德里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泥土中渗出丝丝黑雾，正诡异地朝着莉娅手中的雕像汇聚。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号角声——是教廷的审判骑士！艾德里安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果让裁判所发现莉娅和这个雕像...

正午的阳光本该驱散阴霾，但笼罩在卡姆登村上空的浓烟却让天地间一片昏暗。二十名身披红白相间战袍的审判骑士将村庄团团围住，为首的裁判官马库斯·克雷芒正用鹿皮手套擦拭着他的银质审判面具。

"全部检查过了吗？"马库斯的声音透过面具传出，带着金属般的冰冷回响。

副官低头行礼："三十八具尸体，全部呈现标准献祭特征。根据《异端鉴别手册》，这符合第七类邪神崇拜的..."

"幸存者呢？"马库斯打断道，目光扫过废墟。

艾德里安站在修道院院长身侧，感到汗水顺着脊背流下。他趁着骑士们搜查时将莉娅藏在了运水的地道里，但那个雕像...他偷偷瞥向自己的袖口，那里有一道不起眼的裂口——雕像的碎片正贴着他的手腕，被圣徽带遮住。当时莉娅在被藏匿前硬塞给他的"信物"，说是她父亲临终所托。

"发现一个地窖！"骑士的喊声让艾德里安浑身紧绷。但很快，搜查者拖出来的只是几袋发霉的谷物。

马库斯突然转向艾德里安："见习圣徒，你是第一个发现现场的。可曾看见什么...异常之物？"

艾德里安的喉咙发干。说谎是重罪，但说出真相意味着莉娅必死无疑。"只有...尸体和灰烬，大人。"他垂下眼睛，生怕对方看出自己瞳孔的颤动。

马库斯沉默地注视他良久，突然伸手抓住艾德里安的手腕。年轻圣徒的心跳几乎停止——难道发现了雕像碎片？

"你抖得很厉害。"裁判官松开手，"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很正常。院长，你的学生需要加强神经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