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灰烬圣徒》第二章：双生之月

蒸汽之都的黄昏笼罩在铁锈色的雾霭中，齿轮与管道构成的巨大阴影投映在肮脏的街道上。莉娅裹紧斗篷，银灰色的发丝从兜帽边缘漏出几缕，在夕阳下泛着病态的光泽。她身旁的凯恩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右手始终按在腰间的短剑上。

"这里不对劲，"凯恩压低声音，灰蓝色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太安静了。"

莉娅点点头，不自觉地摸了摸右眼的眼罩。自从逃离圣都后，这只眼睛就开始间歇性刺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下蠕动。她强迫自己移开手，指向远处一座冒着诡异绿烟的工厂："看那些烟囱，正常的蒸汽应该是白色的。"

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突然从巷子深处传来，两人同时绷紧了身体。一个佝偻的身影跌跌撞撞地冲出阴影，那是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裸露的手臂上布满灰黑色的斑块，像被烧焦的树皮。

"救...救我..."少年伸出布满裂纹的手，指甲已经脱落大半。他的眼球浑浊如煮熟的蛋白，却诡异地转向莉娅："你...你也是..."

话音未落，少年突然剧烈抽搐起来，灰烬从他的口鼻中喷涌而出。凯恩一把拉过莉娅后退，只见少年的皮肤迅速干瘪龟裂，转眼间就化为一地灰白色的粉末，只有那对浑浊的眼球完好地滚落在灰烬中，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莉娅感到一阵眩晕，胃里翻江倒海。凯恩的手稳稳扶住她的肩膀："别看。"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带着压抑的愤怒。

"这就是'灰烬病'？"莉娅强迫自己冷静，却发现声音在发抖。

凯恩没有立即回答，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墙上的一张告示上。泛黄的羊皮纸上画着教廷的太阳徽记，下方潦草地写着：「灰烬病为异端诅咒，患者需立即隔离——圣殿骑士团令」。

"我们先找个地方落脚。"凯恩的语气不容置疑，但莉娅注意到他握剑的指节已经发白。

两人穿过几条蜿蜒的小巷，空气中弥漫着金属腐蚀和腐烂食物混合的怪味。街角的阴影里蜷缩着更多灰斑病人，他们空洞的眼神追随着路人的脚步，却无人敢靠近。一家挂着"生锈齿轮"招牌的酒馆出现在眼前，油腻的窗户透出昏黄的光。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浓烈的麦酒味扑面而来。酒馆里出奇地热闹，与外面的死寂形成鲜明对比。形形色色的冒险者、商人和地痞挤在粗糙的木桌旁，高声谈论着最近的怪事。

"...第七区已经封锁了，听说一晚上死了三十多人..."

"...我亲眼看见守夜人的队长变成了灰烬，就在他举着火把的时候..."

"...教廷派来的'净化者'根本不管病人还是健康人，统统烧掉..."

凯恩拉着莉娅在角落坐下，要了两杯淡啤酒和一份炖菜。莉娅注意到酒保递来的木杯边缘有可疑的黑色污渍，但她实在太渴了，小心地抿了一口。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时，邻桌的谈话突然引起了她的注意。

"...不是病，是实验。"一个戴着单边眼镜的瘦削男人正对同伴低语，"黑市的莫里亚蒂教授解剖了三个病人，发现他们体内都有相同的符文刻印..."

凯恩显然也听到了，他与莉娅交换了一个眼神。当酒保过来添酒时，凯恩看似随意地问道："请问哪里能找到这位莫里亚蒂教授？我朋友有些...学术问题想请教。"

酒保警惕地打量他们，直到凯恩将一枚银币滑过桌面。"下水道集市，"他快速收起银币，"找'知识之棺'书店，敲门三长两短。"

夜幕完全降临时，两人站在一条散发着恶臭的排水沟前。莉娅捂住鼻子，看着凯恩点燃一支气味刺鼻的火把。"跟紧我，"他说，"这里的'居民'不太友好。"

潮湿的隧道壁上爬满发光的真菌，提供着诡异的照明。拐过几个弯后，空间突然开阔，一个由破木板和铁皮搭建的地下集市出现在眼前。畸形儿、炼金术士和通缉犯在此交易着禁忌的知识与物品。

"知识之棺"是家不起眼的小店，门口挂着用死人头骨做的风铃。凯恩按照约定方式敲门，片刻后，一个嘶哑的声音从门缝传出："没有介绍信就滚蛋。"

莉娅灵机一动，摘下右眼的眼罩。一阵剧痛袭来，她知道那只眼睛此刻一定泛着不祥的红光。门立刻打开了，一张布满皱纹的脸探出来，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莉娅的右眼。

"终于，"老人——想必就是莫里亚蒂教授——露出残缺的黄牙，"我等了四十年，终于等到一只'神之眼'。"

书店内部堆满了发霉的书籍和泡在福尔马林中的怪异标本。莫里亚蒂示意他们坐下，自己则从一个上锁的铁柜中取出一本皮革封面的厚重笔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