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底气

第69章底气

江春霭紧紧地抱着寒宵,往劫幻海的深处沉去。

海水淹没、包裹了她们。

冷吗？尽管冰凉的海水从骨头缝里面钻进来，但是江春霭依然感觉不到冷。

她唯一感觉到的冷，只是寒宵身上的冰冷。

不能再让她这样受冻下去了。

此刻,江春霭那身原本如仙云般飘逸的纱衣，早已被海水浸透,紧紧地贴在她的身上,勾勒出她略显单薄却又执拗的身姿。

江春霭咬着牙,将自己体内剩余的灵力传输给寒宵，同时依然紧紧抱着寒宵不松手，体温相渡,希图让她稍微温暖一些，用以抵御劫幻海里面奇怪的海水。

可劫幻海海水似有着能吞噬一切温热的魔力,江春霭传输过去的灵力，如点点萤火没入了无尽的暗夜,刚一触及寒宵的身躯,便被那彻骨的寒意消融了大半,只余下微弱的几缕，勉强在寒宵的经脉间流转，却也难以让她的身子暖和多少。

江春霭心急如焚，额间已渗出细密的汗珠，在这冰冷的海水中，那些汗珠刚一冒出便被带走，徒留一抹咸涩的气息萦绕在鼻尖。

她的双臂愈发用力地抱紧寒宵,幽蓝甚至深邃得发黑的海水，在她们周围打着旋儿,似是好奇这两个闯入者，又似在伺机进一步侵蚀她们仅存的温暖。

江春霭低眸,望着寒宵依旧苍白如纸的面容，内心抽疼。

寒宵师姐怎么会有这样的一天呢？

鬓发浸湿，全身失去了灵力，堕入海中，脆弱得像琉璃，一碰就碎。

……哪怕是在明雪宗、又或是在赤炼城，寒宵都不曾露出这样的样子。

江春霭默了默，低头过去磕在寒宵的额头，轻轻道：“寒宵，你别死。挺过来。”

“我带你去看我们女儿……”她喃喃，女儿那双灵动的眼睛再度浮现在她的眼前。

她的眼睛和寒宵的漆黑瞳孔，如出一辙。

这次出来，她没有告诉甜狸此次行动有多危险，所以，女儿一定还在家里面，满怀希望地等候她回去。

她不能不回去。不仅要回去，还要把她的另外一个娘亲带回去——虽然燕丘没有人嘲笑她，但是有两个娘亲，多少是值得夸耀的事情。

“我跟你说，寒宵，就在前不久，女儿她还问我，你去什么地方了，”江春霭低声说着，这次在安抚寒宵，“我说你另外一个娘亲很快就回来了——”

“所以，你要坚持住。”

在水中说话并不是个明智的选择，为了说得清楚，江春霭还耗费了不少灵力，寒宵还不一定能够听到。

但她心甘情愿就好。

随着不断下沉，周围的水压越发沉重，挤压着她们的身躯，江春霭却似浑然不觉，她只是一门心思地关注着寒宵的状况。

她的灵力已几近枯竭，每传输一丝，自己的身子便愈发冰冷麻木，可她不愿停下，哪怕只剩下最后一丝灵力，她也要尽数传递给寒宵。

她都和她一起坠入劫幻海了。她俩是一体的。

不知过了多久，下方隐隐有光芒透出，光芒透着神秘的气息，似是这劫幻海深处的隐秘所在。

“那是……？”江春霭喃喃。

江春霭的心中燃起一丝希望，她抱着寒宵，朝着那光芒的方向艰难地挪动着身子，每一下动作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海水的阻力有千钧重担，可她的目光始终未曾离开寒宵的脸庞，手也不曾有半分松懈。

终于，那光芒越来越近，周围的海水似乎也变得温和了些许，江春霭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疲惫却又欣慰的笑意，她仍旧用唇磕碰在寒宵的额头上，“上岸之后，你就不能再睡了。”

“懒师姐，睡了几千年几万年了，不能再睡了。”

混沌千万年，不过是贪睡的借口。

而寒宵依旧静静地躺在她怀中，只是那紧锁的眉头，仿佛在这昏睡中也感受到了江春霭的努力，似有了一丝松动的迹象。

***

常歆、岚序、芝芝等三人跳入海中后，搜寻无果，便一合计，决定出来找她们。

常歆道：“虽然劫幻海危险，但是春霭到底实力不凡，而且寒宵坠入海中，想来也不会太过拖累她，我觉得，我们应该去岸边等候。”

“只是这劫幻海上这么多小岛，我们要去什么地方等候呢？”

岚序道：“这也只能挨着找了。”

三人八只眼睛彼此互相看了一眼，便也认了这个说法。

于是，三个人就即刻动身，朝着劫幻海周边那些星罗棋布的小岛进发了。

她们在海面之上飞速穿行，衣袂随风舞动，带起一串串晶莹的水珠。

每临近一座小岛，便会默契地分散开来，仔细查看岛上的礁石缝隙、草木丛中，不放过任何一处可能藏人的地方，同时施展灵力或是寻踪术法，去感知是否有江春霭与寒宵留下的气息踪迹。

待确认这座小岛并无收获后，她们又会迅速汇聚一处，朝着下一座小岛赶去，如此循环往复，虽大海茫茫、小岛众多，可她们没有丝毫抱怨与懈怠，一心只想着尽快找到那两人。

急切又执着的身影，在这劫幻海的诸多岛屿间不断穿梭着。

***

江春霭终于将寒宵带离了劫幻海，到了岸上。

海风呼啸着掠过岸边，携带着咸涩的气息，吹打在两人身上，仿佛也在为她们这劫后余生而庆幸。

她们在海边一块突兀的礁石旁缓缓歇下，那礁石被岁月和海水侵蚀得满是斑驳痕迹，此刻却成了她们暂且停靠的港湾。

江春霭将寒宵安置躺好，便调用全身灵力为她疗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