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同坠
第68章同坠
江春霭骇然：“重稷,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重稷耸耸肩，说：“吾可不会胡说八道。好吧，江春霭,看在是你来的份上，吾就大方慈悲,告诉这些人吧——”她稍一擡眸,目光如打量一般,扫视过底下的众修士。
“让这些人死得明白些，毕竟吾得以复生，还是得仰赖这些蠢货啊。”重稷说到这里,哈哈大笑起来，笑声愈发恐怖,一下一下地敲打着众人的耳膜与心房。
她语带嘲弄：“首先，就要告诉孟陵仙府的这个二蝼蚁,苏烟忱,吾告诉你,吾早就复活了。”
苏烟忱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说什么？你复活了？”
这不可能，世上所有的灵泽回春阵在哪里发动，她知道得一清二楚。而且灵泽回春阵第十次的阵仗，不可能瞒过她的眼睛。
重稷嗤笑：“不然呢？谁告诉你，吾的灵泽回春阵要施展十次？”
这个问题，苏烟忱竟从来没有想过，她愣住了,好半天才犹疑地道：“女娲之肠，不是化作了十神吗？”
“十神,封印我十次，所以要产生十次灵泽回春阵吗？”重稷的嘲弄声音更大了,“当真愚蠢啊，我也是十神之一，你的意思是，我要亲自封印我自己吗？”
“你！”苏烟忱大骇。
换言之，九次灵泽回春阵……现在的重稷，已经复活了。众人参透重稷话中的意思，俱是不可思议地看着重稷。
“很可惜，也不是九次，”重稷又勾起嘲讽的弧度，“相益那个蠢货，跑去和凡人恋爱，第一个受吾攻伐，她没那本事封印吾。”
江春霭心头忽然滞涩，是了，她人说起过，相益神沉湎情爱，第一个受了攻伐。
也就是说，只需要发动八次灵泽回春阵，便可复活重稷。
众人愈发害怕，等待着重稷的后话。
苏烟忱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正在向其余人确认阵法准备得如何了。重稷现在这么轻松地同她们对话，还要揭露原因，显然是肆无忌惮了。
她忧心忡忡。
重稷微微仰头：“想要发动这八次灵泽回春阵可不容易。每年都有人想要封印吾啊，就是那八个老东西，也不曾放过吾。幸而……你们凡间不是爱说什么‘狡兔三窟’吗？吾便这么做了。”
“上古六大神器，不过是吾的幌子罢了，看你们这些凡人为了吾一点点灵力争得头破血流，真是开心。只是吾没有实体，只能寄宿在神识中操控别人，真是不爽，不过现在好了，寒宵的这副躯体，归吾了。”重稷低低地笑着。
江春霭脑内顿时炸开闷雷。
寄宿在神识中，操控别人？
她忽然想起自己在冰魄秘境时，那个神识一直怂恿着自己向前。
向前遇到的不是别人，正是寒宵师姐。
然后，她们有了肌肤之亲。
重稷还在继续言说：“春霭，你现在一定很好奇吧？”重稷玩味地看着她的表情，似是享受她这种困惑。
“在八神向吾进攻前，吾便料到失败……便分出了灵力，化作了两缕神念，一缕极善、一缕极恶。
说到这里，你也应该明白了吧？你便是那缕极善的神念，而另外一念呢，就是寒宵。她倒当真不负‘极恶’的名头，其实也不是极恶，只是没有感情罢了，不过她只是我的一个棋子，要什么感情？
说到这个，吾便觉得甚是惊人啊——本来，吾打算让你修行到一定基础，再去不渡冥域偷偷放出封印中的寒宵，却不成想，那个殷竹筠，脑子一热，居然私自跑去不渡冥域将寒宵放了出来，你们人类的自私，当真让吾没想到。没办法，吾便让你们强行产生了联系，还记得，当时在冰魄秘境，你和寒宵的‘偶遇’吗？”
江春霭适才已经想到了这一点，只觉太阳穴充血一般地疼。
原来一切都是重稷的设计。
“寒宵在把你杀了之后，居然流泪了……这实在让吾惊讶，索性，便利用这一点，继续控制她，没想到她这么容易就受了控制，本来吾打算的灵泽回春阵至少还要一千年后才发动，不过，得亏是寒宵啊，自己对自己上心、痴狂到这种地步，上穷碧落下黄泉，足足将吾的复活提前了一千年啊！”
言罢，重稷哈哈大笑起来。
所有人都震撼于重稷这番说辞。
江春霭的手不住颤抖，手腕的细线愈发蓬勃旺盛。
……原来是这样吗？
她忽然想起，自己带着女儿去验血时的所见所闻。
那里只有八个框子。
甜狸的血滴进去了，不应该只是在她后面多了一滴血。
……因为寒宵是重稷的后人。
可是没有，那么也只能说明一件事情。
要么，寒宵不是重稷后人，要么，重稷的血，就已经在那里了。
比起旁人乍一知晓此事时的单纯震惊，这忽然而来的记忆回扣，就像一把锐利的钩子，狠狠地勾住了江春霭的心，让她的心颤栗不已。
原来从一开始，她就走入了一场阴谋吗？
重稷低眸，“好啦，春霭，你应该知道的，吾都告诉你了。现在，你就应该像寒宵一样，乖乖地回到吾怀抱中，你和她，都不过是吾的一个念头罢了。”
言外之意多么明显，一个念头而已，已经活了这么久，还要做什么呢？
重稷颇为吃惊，自己的两个神念，居然还能互相爱上。爱吧爱吧，那又如何？到头来不还是归祂所有？
“让你俩出来体味感情，是吾之恩赐。”重稷又说了一遍，“来吧，春霭，你应当明白了……其实啊，你那日一匕首刺进寒宵的心脏，吾就想劝住你了。”
“那次可真是彻底地让寒宵魂飞魄散呀，不过，你还在，吾就不会死，况且已然发生了八次灵泽回春阵，吾根本死不了，所以，你听你那白痴师尊的主意，其实是给吾机会。”
寒宵本来就不算认真听从祂的命令，江春霭这么一捅，反倒是助长了祂。不过唯一的问题还是那把匕首，的确也有些用处，重稷再也无法进入江春霭的神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