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遗迹
徐福等人并未贸然登上海岛,而是先遣了一支五十人左右的虎锐骑小队在沿岸一带进行探查。
扶苏与徐福站在船上,看着蒙骥带领着小队逐渐深入海岛。扶苏说道:“蒙将军为何要亲自前往探查,这些小事,让士卒们去干不就行了?”
徐福说道:“蒙将军为人虽粗犷豪迈,不拘小节,但是治军严谨,御下有方,每逢险境,必定身先士卒,也正是如此,蒙将军才深得士卒信任,每逢战事,人人奋不顾身,个个效死以报。蒙将军麾下所统领的虎锐骑,可以说得上是虎锐骑三营之中战力最强的一营。”
为了帮助扶苏多恢复一些记忆,徐福接着说道:“我大秦的虎锐骑一共有三营,每营兵力均在万人左右,渭水营驻扎在渭河南岸,由赢复将军统领,北山营驻扎在北山脚下,由赢晃将军统领。而朔正营的统领则正是蒙骥将军,驻扎在咸阳东二十余里。”
“这三营互为犄角,共同拱卫咸阳,除秦王外,任何人都无法调动。你不要小看这三万人,这些将士各个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虎锐骑能称得战国无双的铁骑,绝非浪得虚名。”
“蒙骥将军以非赢姓而执掌虎锐骑中军之位,足见秦王信任,此次派蒙将军护卫公子出海,可以看出秦王对公子的爱惜之情。”
听到这里,扶苏心想,照这么说的话,既然秦王嬴政现在颇为疼爱扶苏这个儿子,那又为何扶苏最后只得到了一个自杀的结局。书到用时方恨少,扶苏在心中把自己痛骂了一遍,早知道就应该把这段历史好好的看一遍,这样也好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方便自己做好应对之策。无论如何,自己这个扶苏是肯定不会自杀的。
两人正说着,小卒报来消息,蒙骥已经在岸边扎下营地,船上的人可以登岸了。南山图点了几十名随行之人,又传下号令,各船其余诸人轮流上岸放风,每次登岸不得超过五十人,每半个时辰轮换一批,登岸诸人,皆不许远离营地,违令者立杀。
在船上晃荡久了,乍一踩上陆地,扶苏竟有种站立不稳的感觉。只见这座海岛植被茂盛,树木高大密集,林中虫鸟毒蛇甚多。蒙骥在离岸不远处砍伐树木,开辟出一大块营地。营地四周都布下了陷阱和拒马,又选择高大的树木作为哨桩,安排人手不间断的监视四周动静,这样即便有什么野兽来袭,也不足为惧。五个斥候小队已经派出去了,他们的职责是探明岛上的地貌并绘制地图。扶苏看着蒙骥调度有方,在短短的时间内将营地布置到这般地步,心中不由得大为叹服。
帐篷内,徐福将那张绘有地图的羊皮铺在桌子上,根据方位和距离的推算,他们基本上已经抵达了地图上所标识出的仙山的位置。一开始他们也以为这就是仙山所在的岛屿了,不过后来绕岛航行了一周,发现这座岛屿面积不大,山也不高,应该不当不起所谓仙山的名头。不过大家还是乐观的认为,即便仙山不在这座岛上,也应该也就在附近不远处。
斥候传回消息,说是在海岛南边发现一些人工留下的痕迹。一听到这个消息,徐福等人都十分兴奋,随即整队出发,向着斥候汇报的方位赶去。为了防止遇上熊虎之类的猛兽,人人俱携带劲弓强弩。
岛上基本上没有路,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树底下因为终年不见日头,已经积攒了厚厚一层的枯枝腐叶,一脚踩下去,几乎要末至膝盖。尤其这些腐叶和烂泥底下有时还藏有大烟泡子,踩破之后冒出有毒的瘴气。幸好虎锐骑的人个个经验丰富,他们几个人一组,一组拿着长杆子探路,一组砍树开路,一组则砍下树枝铺路,另有一组持弓弩保持警戒,前进的速度倒也不慢。
行进了大约一个时辰,便来到了斥候所说的地点。站在树林边向外看去,斥候所指不寻常的东西实际是一个小山坡,不过众人一下就发现了一些值得注意的地方,这山坡没有植被覆盖,露着灰白的底色,显然是一块天然的巨石。从山坡脚下,有一道台阶通向巨石的顶部。斥候已经登上去看过了,上面没有什么危险。
众人踩着台阶拾级而上,巨石的顶部一片平坦。尽管造物神奇,一块平整的巨石确有可能是先天形成,但是那一道长长台阶必定是人造的产物。站在巨石上举目四顾,一边是烟波浩渺,一边是连绵茂密的丛林,丝毫看不见有人活动的痕迹。
什么人在这块巨石上刻出石阶,他们想要干什么。众人议论纷纷,但是均毫无头绪。
地上的一个凹坑引起了扶苏的注意。这颗巨石经年累月风吹日晒,自然坑坑洼洼,也落有了不少鸟粪和枯枝残叶。扶苏也不经意用脚在地上擦了一下,抹去了尘土,这才发现了这个四方型的凹坑。扶苏蹲下身来,小心翼翼的清出灰土,凹坑内部果然是一个规则的立方体空间,四角笔直,显然并非是自然形成。不过这凹坑并非是直上直下,而是以某个角度对着平台中间倾斜。
扶苏沿着凹坑的方向向平台另一边走去,一边走一边在地上寻找类似的凹坑。果然,在平台的另一边,也发现了一个同样的凹坑,也是想着另一侧倾斜,这两个凹坑的位置相对,分别落在平台的两侧。
众人纷纷在地上寻找类似的凹坑,最终找到了六个类似的凹坑,全部都是向着平台中心的位置倾斜。
蒙骥对徐福说道:“福师,你怎么看?”
徐福摇摇头,没有答话。
“福师,你就不能算算吗?”
徐福苦笑,说道:“蒙将军说笑了,徐福要是能算出来,就不必跟将军一起坐这么久船跑这么远的路。”
一名军士指着平台中间喊了一嗓子,显然是有了新的发现。刚刚寻找凹坑的时候,地上的尘土被擦去了不少,在平台中间的位置,露出了一块青黑色的地面,跟周围灰白色的地表很是不同。仔细擦干净一看,这部分地表比较光滑且略微透明,状如琉璃一般。徐福招呼众人将地面打扫了个干净,青黑色琉璃部分完全露了出来,虽然周遭并不整齐规则,但仍能看出约莫是一个圆形,直径约莫成年人一步之距。
在当时,琉璃可算得上极为难得的珍品,尤其是这么大一块天然的琉璃,若是运回中原,几乎可以买下一座城池。蒙骥跟徐福商量了几句,便命人将琉璃取下。谁知道这青黑色琉璃质地十分坚硬,刀剑砍在上面几乎连痕迹都没有。最后将琉璃周围的石头一点一点敲碎,这才将琉璃整个取了出来。取出来的琉璃如同一座小山,下圆上尖,通体青黑,在日光照耀之下,其内竟有星光闪烁,观者莫不赞叹。蒙骥放声大笑,说若将此宝献给秦王,必定龙颜大悦。
眼看天色将晚,平台上也再无其他新的发现,为了避免入夜之后穿越树林的危险,徐福当即决定返回船上,不料返回的途中,还是发生了一件出人意料的事情。
之前说过,这密林之内,腐叶满地,土质松软,加上又是海岛,雨水丰沛,腐叶之下多有沼泽软泥。一名军士便是在行路时,一脚不慎踏入了一个软泥坑,瞬间就陷了下去。幸好泥坑不深,大约没至胸部便不在下沉。蒙骥眼疾手快,一个箭步窜过来,伸手将军士提上来。这军士一声大叫,满脸都是痛苦神色,只见他左腿鲜血淋漓,软泥之下显然是有尖刺之类。
蒙骥正要给军士包扎伤口,却像是发现了什么, 喊了一声:“福师,你过来看。”
只见军士的伤口附近,包括刺破的裤腿上,都有着点点绿色痕迹,污泥之下绝不可能长有青草,这绿色竟像是铜绿。
蒙骥随即令人下去小心摸索,果然从软泥之中打捞上来一个铜器。铜器的造型像是一棵树,树分九支,每一支上面都坐着一只铜鸟。
扶苏心头剧震,这不就是我去三星堆时所见到的青铜神树吗?不过这个铜器长不过三尺,比三星堆的神树要小了许多。
回到船上,扶苏躺在床上暗自思忖,穿越到这个世界才短短几日,但是所见的事物无一不令人感到惊讶。青铜神树倒还可以解释,自己去过一次三星堆,知道这青铜神树经过碳十四的鉴定,大约是商代的产物。商代远在战国之前,所以发现另一棵青铜神树倒也可以解释得通。
但那个青铜齿轮怎么解释?难道这个时代已经有了传动装置?但从徐福蒙骥等人的反应来看,他们显然从未见过类似的事物。如此说来,就算是齿轮已经被发明出来了,也尚未普及。更为重要的一点是,当时那个齿轮满是铜锈,显然是并非是近代之物,那既然早已发明了齿轮,为何到现在还没有流传开来?
扶苏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当时徐福曾对自己说过,羊皮上的海图来自一件铜盘,而那件铜盘,是吕不韦在蜀地发掘出来。蜀地不就是四川,而三星堆不也就在四川。更何况,在铜盘地图所标识出的位置上,又发现了另一棵青铜神树。
难道这里和三星堆的遗址,存在着某种神秘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