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糖水
左千山因为想起了这回事，有点走神。燕子倒是很开心的模样，一路上拉着左千山说这说那的，从那年在山上采到了一株罕见的草药，到村头的大黑狗生了五只小狗崽子，事无巨细一件件讲给左千山听。
左千山含笑听着她叽叽喳喳的说话，就好像一只小雀儿一样，再想到她的名字，不由得好笑，在燕子说话的间隙里说道：“可算是知道你为什么叫燕子了。”
燕子娇憨抬头问道：“为什么啊？”
随即看到左千山脸上促狭的笑容，一跺脚气道：“我不要理你了，只知道捉弄人。”
说着还特意跟左千山拉开了一段距离，气呼呼自己在前面走着。
左千山看着她背着个跟她差不多大的篓子爬山，在她后面忍不住笑出声来，燕子回头，狠狠瞪他一眼，但很快又跑过来跟他说话。
“我叫燕子是因为我出生的时候屋檐下边来了两只燕子，稳婆正好出来跟我爹说我娘生了个丫头，我爹就说，给我起个名叫于归好了，结果被我娘听见了，隔着窗户就骂我爹，‘我自己生的闺女是我的，你让她归哪儿？’，我爹就被唬住了，最后起了我娘定的名，就叫燕子。”
左千山静静听着，一边往山上走，一边想着，自己当年是在那儿被老宗主找到的？怎么起了个名叫千山？还有那姓，是怎么来的？
以前问老宗主的时候，老宗主总是说是随便起的，左千山一边听燕子说话一边想，突然觉得这事儿不大可能。
一边想着，一边还听燕子说话。
“我娘以前老说我爹读书读多了，把脑子读呆了，后来……”燕子突然顿了一下，然后小声说道：“后来我爹得病死了，我娘很快就去找他了。”
左千山猛然听到这儿，一怔，但还是什么都没说，摸了摸燕子的头，往山上沉默地走着。
燕子看上去并不需要左千山的安慰，反而拽了拽左千山的衣摆问道：“你娘为什么叫你萧暮啊？”
左千山随口答道：“我出生的时候恰好快晚上了，我娘就给我起名叫暮。”
燕子却好像开心了起来，傻笑着说道：“那我们差不多嘛！”
左千山低头看了看燕子，被她的笑容感染，也不由得笑了一笑。
燕子突然盯住他，就在左千山疑惑的时候，燕子突然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你笑起来真好看。”
左千山一愣，就听见燕子说道：“比你以前笑得好看。”
不等左千山说话，燕子又很快转移了注意力，看向左千山腰间挂着的招魂问道：“你会吹笛子吗？你这支笛子看上去好奇怪呢！能不能吹一段听听啊？”
左千山愣了一愣，落在燕子身后一小段，悄悄将招魂收进了乾坤袋。
招魂长相奇特，在这小山村中有些惹眼，还是收起来稳妥。
山上草药还不少，左千山看出那老人不单只有腿有问题，似乎以前是时候受了寒，没有及时调理，这才落下了病根，时间久了，寒气侵入五脏六腑，这才积成了如今的不治之症。
不过对于修真界的炼药师来说，这也不能算是什么大事，只不过麻烦些。
老人的身体不像是平时接触的修真人那么健壮，药性都要减弱，药效自然也不能那么猛，得要慢慢调养。
不过好在他现在也没法很快动身，时间应该还是够的。
采够了草药，左千山和燕子很快下山，路上有不少村民看见了燕子，纷纷上来问候她爷爷的身体，燕子也一一答过。
那些村民自然也好奇燕子身边突然出现的这个看上去长得十分俊秀的少年是什么人，有胆子大的姑娘甚至当面问了出来，燕子笑嘻嘻挡在左千山前面，“是爷爷带回来的病人。”
这次又换了淳朴的大娘大婶们，上来端详着左千山的脸色，边看边说道：“还真是弱了点，得好好补补。”
把左千山看得哭笑不得，但心里还是觉出了温暖。
看左千山不知道怎么应付，燕子就笑眯眯说：“知道了，今天回去做点好的补补。”
“这就对了。”众人说着，一边嘱咐着一边散了，左千山擦擦刚刚出的一头的汗，心有余悸拍拍胸口。
就看见燕子一张笑得很开心的脸凑了过来：“她们都喜欢长的俊的男娃，别怕。”
左千山在她家里这么多天，燕子还是一直觉得左千山跟她也就差不多大。
左千山再度哭笑不得，他可是声名赫赫的寒山邪帝啊？怎么到了这儿成了个男娃了？
不过这感觉似乎也不赖。
回了燕子家，燕子爷爷见二人回来，接过了燕子背上的背篓拍拍她的头，“屋里有糖水儿，去喝一碗。”
燕子脆生生应了一句，蹦蹦跳跳进去了。
燕子爷爷又转向左千山，“娃娃，也去尝尝。”
左千山再度尴尬，但还是依言走了进去，见燕子正在桌边兴高采烈喝着一碗什么，见左千山进来，指着对面含糊不清的说道：“呶！你的。”
左千山嘴角抽了抽，依言坐过去，仔细研究了研究这碗东西，清清亮亮的，端起来尝了一口，甜的，却不腻，味道意外的很好。
左千山从小在青云宗长大，青云宗的门规又以清正闻名，哪里见过这种小孩子玩意，一时好奇尝了尝，尝来尝去，也就下去了半碗。
燕子很快喝完了她那碗，看左千山还在慢慢喝着，好奇地凑过去问道：“怎么？不好喝吗？”
左千山愣了一下，笑笑道：“没喝过。”
“真的吗？”燕子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问道：“你娘小时候没给你做过吗？”
左千山想了想，笑着说道：“我家那边没有这种东西。”
燕子的脸瞬间垮了下来，看向左千山的目光也多了些怜悯，“真可怜，才这么大就出来了。”
左千山艰难地解释：“其实修真的人都这么大出来的。”
燕子大大的眼里满是同情，“那你们都好可怜啊！”
左千山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世人眼中，能够进入修真门派的人都是天之骄子，令人羡慕敬仰，但是在这个偏僻村庄里的小姑娘眼里，年纪轻轻就跟家人分开，背井离乡，实在是一件很可怜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