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海上传说（三）
第300章海上传说（三）“看来我们又要在一起并肩作战。其实，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人与魔不该总是成为对头，所以……”水天月试着劝她。
“所以你应该好好约束你的手下，不要在我为天下豁出性命的时候，偷偷地劫我的后路。”雪清泠冷语一句，浇得他心头冰凉。
“一尘师兄又做什么了吗？”
“如果那天我们在水下多呆些时辰，水上的神月宫怕是要有一场好打了。一尘布置了武林中的高手埋伏在恒山上下，只等着我负于鹰落，便大开杀戒。”
“如果你负于鹰落，必要魔界合二为一，与人间江湖的厮杀不可避免。”
“所以，你也早就准备好了与我一战吗？”
“我不会让你输给鹰落。”
“所以，你就杀了天星。”雪清泠神情一冷，转身要走，却被水天月抓住了手臂，“现下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的，但你记住，我不允许你有任何闪失，无论是谁，只要害你，都是我的敌人。无论生死，我都会陪你走下去。”
雪清泠原以为自己不会感动了，到底心头还是被他这句话震动了一下，“你错了，你应该陪你的天下，你的江湖，你的正道……”
“我一直想陪着你，是你，从来不让我陪。”他有些委屈。
“算了，我们都没有多少时间了，还吵什么。”雪清泠把目光放到窗外，曾经天高地阔，却无我的容身之处。如今，还是这一方山水之内，唯我独尊，却失却了最初的纯真。
一夜之后，天亮了。雪清泠在船上随意行走，才发现，各派派出来的均是精英，并只带了为数不多的随从，便是随从也是各派弟子中的翘楚。如果真有一场大战，这将是江湖全力之战，如果这一战败了，那江湖便不是从前的江湖了。
有一个人的出现却令水天月吃惊，杭雪剑居然在天罗的队伍里。看到雪清泠走过来，他道：“魔君宽宥我，我愿出份力。”自从雪清泠救了禹儿，杭雪剑已经不再视雪清泠为仇。
突然有船员喊道：“有船跟在后面。”
后面一艘大船，渐渐靠近，水天月在一惊之后也立时放了心。那船上之人，身披鸦青色披风，不是杨煦之是谁？
杨煦之带着魔界的队伍，飞云与寒霆俱在，连洛依依都在摇着她的灰色辫子，站在甲板上向雪清泠招手。杨煦之虽然武功尽废，但是人望还在，飞云与寒霆一边一个架着他，飞跃过来，稳稳当当站在雪清泠面前。“我虽然没了武功，自问关于仙岛的一切，这里没有谁能比我明白。所以，我必须去。”杨煦之醒转之后自是不放心雪清泠，留下掣风守家，带着魔界的队伍紧紧跟来。
雪清泠心头一酸，知道杨煦之之情，此生再也无以为报，遂点了点头。
“还有，你们须听我的。我在这里三年了，你们还有我明白？登岛要在晚上月圆之时，所以我们的船都不必急，只须在十五那天到达即可。”
大家还在狐疑，有船工道：“这兄弟说得对，我爷爷说过，当初他出海时就是在这个时辰去的，便见到了仙岛。”
“好，听你的。”水天月吩咐。
于是，清辉之下，海平如镜，不管雪清泠与水天月有怎样的隔膜，正邪携手赴海一战却是注定了的，只是此行前途未卜，每个人心头都似海涛一样起伏。
而有人的心潮起伏得更大，一尘躲在一间船舱里，捏着上岸之前收到的最后一封飞鸽传书，对杭雪剑道：“我这么瞒了盟主，不知待他知道了会怎生发怒，水儿是他的心肝一般，若真有事，我是难辞其罪了。”
水儿又一次失踪了，却是与天玑一起。
本来水天月想着将水儿托与天玑是最妥当不过的了，天玑是现今武林中最老的一辈儿，功夫自然是顶尖的，有他照拂，自当无错。可是天玑丢了水儿已经不是第一回了，如今连着自己一块丢了，更是大出意料，但正当大家出征灵花岛这要紧之时，一尘却是一个字没敢透露给水天月，只在出发前吩咐天罗弟子尽快去找。
当下与杭雪剑说了，杭雪剑道：“若是数年前，我定是同意师尊的处置，如今身为父亲我已知孩儿如何牵肠挂肚，也知不管如何，为爹爹的总要第一个知道孩儿的生死情状。所以，师尊这事交与我吧，我去与掌门说。”
一尘凝着杭雪剑，终是叹了一声。
水儿失踪的消息说给水天月，水天月的脸雪似的白，沉了好久，终是颤着手把一杯茶强咽进了肚里，他以手叩头，半晌才道：“不要说给雪魔君。”
“掌门的处置是……”
“不能回程，继续前进。”
杭雪剑向他深施一礼，缓缓退出舱外。
水天月一夜未睡，为天下而割弃所爱的滋味，水天月算是彻底尝到了。
船行几日，一直无事。魔界既然也派了船来，雪清泠自然是要回去的，奈何水天月以正邪携手要与雪魔君商议事情为由，把雪清泠扣在这里，雪清泠只好让杨煦之独个回去，杨煦之却并不同意，以向导之名赖在船上不走，雪清泠也便由着他了，只吩咐飞云与寒霆回了那艘船。
水天月找来掌舵的人，俱是海滨渔村里当初曾经登上过仙岛之人的晚辈。各自也是凭着祖辈的记忆前来寻岛。众人也生疑，为何不让当初上过岛的人来驾船，未等水天月解释，船工们便道：“凡是上过仙岛的，没有人记得仙岛的路径，关于仙岛也说不甚清楚，从仙岛回来就如同糊涂了一般，甚至有人不说自己去过仙岛，只以为是做了一个梦。”
惠宁说道，“听这意思，似乎是被人下了夺了记忆的药。”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有说从渔民处听来的仙岛见闻的，有说海边风物的，只有雪清泠一个伫立船舷，向海中遥望。
水天月靠近她，想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忽然，雪清泠转回头，对船工道：“船家，行错了方向，我们向那边行。”
大家听了俱来到船头，但见海面四望，俱是愈加浓重的黑夜，周遭都是海水，也分不清个路径，甚至有人已经开始晕船呕吐了。
杨煦之道：“海边的渔民说，数日前九流帮出海，就是奔的这个方向。”
“听我的。”雪清泠并不辩驳，只轻轻地说。
水天月向杨煦之道，“告诉船家，听魔君的安排。”
杨煦之思忖道：“难道九流帮走错了方向？”
“不是。”水天月与雪清泠二人几乎同时出口。
二人互望一眼，倒不说了。杨煦之一急，“到底是什么呀？”
“是障眼法。”二人又同时出言，雪清泠道，“看来九流帮并不希望我们跟上去。”
接下去又不说了。
杨煦之突然心里很不是滋味，有一种默契，或许他与雪清泠永远不会有。
看到船走上正途，水天月劝雪清泠回舱内休息，“你身子不好，回去歇吧，神医为你备下的药，一会儿我喂给你吃。”
雪清泠食用了沐清莲的降低功夫的药，过了几日药性也便解了，只是水天月不放心她的身子，临行前让神医又给她多备了些补养身子延缓寿命的药。
雪清泠没有走，迎着寒风而立。看着她单薄的身子，水天月想到水儿的事还瞒着他，心头一颤，不想雪清泠却问了出来：“水儿交给谁了？你可放心？”
水天月嗫嚅了下，只好道：“交与天玑前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