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海上传说（二）
第299章海上传说（二）杨煦之笑道：“我还有个理由。我将此岛出现的时间计算了下，发现，和此岛频繁接触的时间都非常集中。而在之后很长时间里又没有了接触，而这其间的间隔是二十至二十三年，也就是每隔二十年，此岛会出现三年。雪妹，你几岁了？”
二十二岁！
雪清泠抬起头，“煦儿，我想去东海灵花岛。一来为你所察，我要亲自去看看，二来，”她把一封信推到了他的面前，“灵花岛已经向我们发出了邀约。”
杨煦之打开信看罢，道：“还有，之前我们曾派人跟踪九流帮，发现九流帮似乎也志在出海，或许也与灵花岛有关。”
“我们收到的消息是，江湖各派都收到了灵花岛的信件，恐怕都要有动静了。”
“那我们也……”
“不，煦儿，你不许去。”她淡定地望他，口气坚决道。
“为什么？我为此付出三四年，你却不让我去。”
“你已经没有武功了，很危险。”
“再是危险，我也要去。”
雪清泠不再多说什么，佯装要走，蓦地回身，一指点在杨煦之的昏睡穴上。
最后的意识里，他听见雪清泠在说：“煦儿，你在神月宫等着我，我或许回不来了，水天月也……神月宫交给你，我才放心。”
两行清泪从杨煦之眼角流出，与她共同赴死的人，永远不会是他。
翌日，雪清泠起程赴东海，所有的魔界人都没有带，连洛依依都留在了神月宫，她忽然有一种预感，这次离开她或许不能再回来，她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前途未卜，何必再把魔界的力量断送在海里。
与她的孤单不同，正道武林却扯起大旗撑起大船，好大的一个阵仗。即便水天月不想费周章，数十个数得上的门派，却是摩拳擦掌，不展雄威便心头难受。
水天月在出发之前，竟然被人拦了下来。没有想到，竟然是屠龙。
屠龙道：“我便不去了。”
“宝珠山难道没有人中毒？”
“有，但是，恕我不理江湖道义，现在也许不是最坏的情况，最坏的情况是，或许去了就不能再回来，那时，江湖英雄净尽，恐怕危局更大。”
“这我岂不知，只是……”
“只是，牵扯到她，你永远无法置身事外。”
屠龙背过身，想走，却犹豫，到底说了一句：“小心花莫邪。”
“你到底知道什么？”
“其实你未必不知道，就是不敢想罢了。”
翌日出发，水天月虽人在天罗，却还惦着雪月山庄，以雪月山庄不能无人看守为名，便让花莫邪与屠龙都留下。屠龙自然同意，花莫邪却是眉头微挑，仍是答应了。
从淮河出发，乘船奔向东海。到了出海的码头，却见洛依依已经先一步在海边等着了。
“雪魔君独自走的，连我也没让跟着。我急着追却没有追上，打听到海边渔民，说魔君今儿早晨雇船出海了。”
水天月眉头一跳，“既然她不让你去，你便不要去了，传音铃给我。”水天月自从修习了乾坤珠中魔道秘法，也知悉了一些魔道的手段，向洛依依要了传音铃收在了怀里，急命开船，这是要追上去的意思呀。
一尘道：“我们没有地图，是不是得等九流帮一会儿。”
玉持却道：“我已经打听了，九流帮昨天便已经出去了。”
看来，只有追上雪清泠或九流帮这两条路了。
大船扯帆开行，众人挤在船舷上，不久便见海岸越来越远。
水天月时不时用传音铃摇一摇，接收着雪清泠的讯息。然而传音铃就像哑了一样，没有任何声响。水天月在海涛之声中，面色凝重。
“师弟，如果我们真的找不到他们，难道我们在没有地图的情况下，就孤身入海？”一尘道。
“不会。”水天月果决道：“我不会找不到她。”水天月示意辛子辰，拿来自己的包裹。辛子辰当然知道，水天月想要的其实是包裹之中的东西。最终送到水天月手里的，便是那枚古镜。
雪清泠学习任何东西皆是神速，其实水天月也弱不了多少，自从看过乾坤珠，已然对魔道有了些许了解，至少用魔道通过古镜寻人，已经了然在胸。
拨开古镜，蓦然就看到了一丝模糊的人影，只是镜中人影憧憧，显示不清。水天月正自奇怪为何人影模糊，是对方气息太弱，还是……似乎应着水天月的疑问，这答案转瞬即到，一阵颠簸，船上的人左摇右晃，有船员喊道：“起大风了，起大风了……”
人们相继抓住身边能抓得住的东西，使自己不至于摔倒。闵英扶着船舷走过来对水天月道：“盟主，风太大，前面大海茫茫没有一只船，莫不是走错方向了？”
惠宁也道：“这样下去，恐怕没到灵花岛，我们已经葬身水底了。”
辛子辰也奔过来道：“以我在淮水之上行船的经验看，好像方向不对。”
水天月眉头凝起，正自沉思，此刻风疾浪涌，眼见得船的晃动越来越大。蓦地，有人尖叫，“镜子镜子！”水天月回头，见自己放在甲板包裹里的那枚古镜，倏然光亮一闪，一道白光自镜中而出，船板之上蓦地恍如仙子降临，雪清泠身着黑衣，疾行到船舷之畔，声音并不高，却让所有人心都镇静下来。
“回头，向东南行驶。”她白了水天月一眼，“你们是想开到阎王殿里直接做鬼吗？”
水天月沉了一口气，走到她的身旁，“你是知道我们走错了，才过来的？”虽是问话，语气却是肯定的。
他猜得没错，以前没有这么高深的武功感知不到古镜的窥视，而今只要古镜在寻找她，她必是最先知道，感到他古镜那边方位不对，直接便穿了过来。
不久，船穿过风暴区，终于在茫茫海面上安然行驶了。
而方才还围在水天月身边的人们，都知趣地远远退去了，甲板立时空旷起来。
船行海上，雪清泠忽觉时光流转，似乎又回到了十六岁的年纪。曾经淮河之上被辛子辰与花莫邪擒拿，虽是险途却并不如何苦，因为那场争斗中，总是有他相伴。而今，他仍在她的身边，只是时移事易，从前两人的默契到今天两人的并肩，跨越数载，历经无数纠缠，却再也不是从前的感觉了。
雪清泠感到身子微冷，刚有这点不适，水天月那白色的披风已经罩下了她的肩，“夜凉，我包裹里带了你能用的衣物，一会儿取给你，先披上我的。”雪清泠没有拒绝，她想拒绝来着，却不知为何，身子却拗着她心里的想法仍接受了这份关照。
虽说不是从前的感觉，但习惯却还是老的习惯。
水天月凭栏远眺，看到波澜兴起，海波浩渺，本来令人胸襟开阔的场景却让他心头又蒙上雾霾，他知道，此一去，他与雪清泠，都是不见得能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