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大战前夕（二）
第292章大战前夕（二）“为了天星你什么都做得出来！”
“当然，我与天星本就是夫妻，有什么做不得的。”
“可你忍心在你们欲仙欲死的时候，逼我去身临其地亲自去看还要亲自实施吗？你于心何忍？”
“也许没到那个时候你动作快点我们或许已经得手了。”
他靠近她，眼神像一把利剑，“他已经不是阿星，便是阿星，我也做不到。”
“可是阿星为我而死，我必须使他复生，我们共同经历了什么你想不到，阿星为我付出了什么你也想不到。”
“可我们共同经历的呢？我为你付出的呢？你全忘记了吧。”水天月蓦然转身，掩去了眸中的泪光。
“可他是我孩子的爹爹，我不能让水儿没有爹。我也不能没有阿星。”
“他不……”水天月猛然出口，又噤住了声，是了，他们情根深种，他何必再在她伤口中撒盐，只要她好，只要她愿意，只要……我什么都可以为她做。“但是，如果事情不成，他会功力反噬，分离其魂魄的人便有性命之忧，就如同……清霄道长一样。”
“没关系，我的功力控制住他的反噬还是可以的……”
水天月知道了，雪清泠的计划是自己控制住鹰落，让他分离其魂魄之后快速逃离。他泪光一闪，竟然笑了笑，好了，她似乎还是在乎他一些的。
“你让我想想。”他声音低沉下来，转身颓丧地走去。
夜静了下来，雪清泠站在已经没有水天月的藏书楼二楼窗口，对着一弯明月数着日子，还有十天。洛依依走了过来，在楼下喊道：“魔君，水盟主今天领着水儿回青云殿了。”
雪清泠点点头，洛依依又道：“今天白天鹰落少主遣人送来了一棵梅树，他说梅花渡口有梅树，神月宫有梅树，偏生听说天罗没有，便想着给魔君送来解闷，还说，现下栽下了，明年初冬就有的可看了。”
雪清泠淡淡道：“果然不是中原人，做事有些欠考虑，这天罗岂是我家的地儿，说栽就栽呢，若栽呢，也该是水盟主送我才是。即便是栽呢，这时节，怕也是错过了。”
“那这梅树放在哪里合适？”
“先放着，等我与之比武胜出，便将之还了他。”
“若负了呢？”洛依依说完，便暗想抽自己一个耳瓜，这么乌鸦嘴的事也做得出来。
雪清泠却并不在意，只徐徐道：“若是负了，这天下都是他的了，他可不是想怎么栽便怎么栽。”
洛依依吐了吐舌头，须知在旁人眼里比武招亲的风月事，在江湖顶尖的这些人眼里，便就是一场天下搏弈，胜负之间，天下之权柄已瞬息变换。
雪清泠遣走了洛依依，径自下了楼来，走进了后山的崖畔，她方才在高高楼阁之上，已经发现了一个孤独的人，坐在崖畔的石头上。
她走近了她，见她正端详着黢黑如墨的山谷。
“当年我来天罗大校考，便是从这里跳下去的。”她说，“跳下去就是另一个世界。有些时候，这事情做出来，不是入仙，便是成魔。真叫人难以把握。”
沐清莲目光斜过来，瞬了她一眼，“雪魔君如今高高在上万人敬仰，仿佛还有什么不顺心的事？”
“我的不顺心便也是你的不顺心，沐姐姐，我托你一件事情。”
“水儿我会好好待的。”
“这不必说，我知道，他心疼的，也必是你心疼的。我是想求姐姐，十日之后的那场比武，若我胜了便罢，若我负了，请将我的遗体悄悄处理了，你应该知道如何做的，我浑身的血尽可以为你所用，这是我最后能给他的了。”
沐清莲大惊，半晌没有说出话来。看着雪清泠孤单走去的身影，她抱紧了臂，这秋夜仿佛冬夜一般的冷，让她又打了个寒噤。
难道这场比武还关乎生死不成？是了，她迷了心了，她以为她只要略施小计，让她负于鹰落，嫁与了那人，水天月便可远远离开了她。她怎么忘了，高手对决，岂在情感，却是事关天下。
那么，她是做错了吗？
她拼命地把旁边枝上的野果子打落，用脚去踩去跺，这些天来，她以无色无味的药水灌溉这些野果，又让水儿将这些野果送给她吃，她果然没有一丝一毫的觉察，是了，这药非毒，降低功力的效果也不是一日两日能看出来的，而多年未见的亲生儿子送来的东西她怎会不顾？然而此事将成，她却终是发现，自己原来竟低估了她却高看了自己，她从来没有顾惜过自己的命，看重的却仍是他，或者她从来没想过要与他长厢厮守，所在意的却是整个天下。
自己倒是一个龌龊小人了。
蓦地，她向前奔去，赶紧告诉她，向她忏悔，或许还有机会救她。然而一道身影立在了她的眼前。
“沐姑娘，既然做了，便一做到底吧。”
沐清莲万没想到，拦住她的人，仙风道骨，一身正气，居然是……一尘。
“我曾见姑娘几次用心浇灌这些野果子，想来也是大有用处。既然已经做了，便不可白费心神。人界与魔界数百年征战，只能留下一个，也便是说，他们二人如果只能留一个的话，我们不是都希望是盟主吗？姑娘做的或许是救了天下呢。”
“可是，没有她的力量，怕是鹰落会占上风。”
“放心，盟主是天下的担当，他不会让鹰落得逞的。”一尘想起那天在仙阁之外听到的水天月与雪清泠的对话，既然所使的是这般伎俩，雪清泠的功夫强弱又有何关系呢。
沐清莲顿住了，是了，她吃也吃了，该做的也做了，如果真的负了，那么，以她浑身之血，救水天月出苦海，也不失于一个良策。是的，良策，只要是能让水天月活下来，便都是良策，其实，这不也是雪清泠之夙愿吗？
只要水天月安好，她便是一个小人又如何？
这最后的十天，却注定不是太平的十天。
相继有南北诸派的人上天罗来告状，说鹰落十足不是良善的货色，说好的三个月相安无事，这还不到时候呢，便搅扰得诸派不得安宁，原来是有些帮派不为鹰落的利诱所动，鹰落直接就将人家打死打伤打残，间或使个血爱花的毒让人家断子绝孙。
水天月坐在议事殿之中，雪清泠搂着水儿坐在他的身旁。南方进来一个，北方再进来一个。说完了，水天月皆是一句话，“不出十日，天下就太平了。”
众人奇怪，不出十日，怎么就天下太平了呢？于是霍然想起，几日后便是雪魔君比武招亲的日子，这些天或许鹰落就是因为雪魔君不答理他，在那闹情绪呢，他一闹情绪，天下就大乱。
果然如此，在外打探的天罗弟子回来禀报说，“鹰落因为雪魔君没有好好待他送的梅花树而怨忿不已。”还有人回来说，“鹰落放出话来，若得不到雪魔君，就用天下陪葬。”
水天月运了一口气，并没有说话，雪清泠却道：“没想到我一孀妇，倒折腾得天下震动，我也累了，也不好老是打搅天罗，明儿我就回去了，九月初十一早，我在神月宫恭迎江湖盟主与魔界少主。”
“哪也不许去。”水天月冷声道，声音不高，却分外凝重。
“我总不能在你的天罗山地盘上招亲吧。”她轻轻把孩子放下来，水儿却赖在娘亲身上不肯下来。雪清泠将他抱紧，“水儿，娘亲要出一趟远门，你呢，跟着伯父好好的，这里还有你沐姑姑、贺叔叔、洛姑姑，他们都会好好待你的。”
听这话怎么有了一种诀别的意思，水天月心头一抽。
雪清泠站起了身，向他道，“我在神月宫等你。”她的声音柔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