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神月祭奠（一）
第246章神月祭奠（一）水天月很快就收到了雪清泠的回信，对于第一封相邀比武的信，雪清泠同意，但因为水天月手臂有伤，而自己也有孕，彼此不便，便定为半年之后，比武地点就在天罗。
第二封想要参加水天星葬礼的信，雪清泠直接回复，兄长愿意祭拜可来，不愿祭拜也不用勉强。
第三封相约祭祀父亲的信，雪清泠也同意，只说届时会亲往东海之滨祭祀。
水天月叹一声，她宁可去东海也不愿回归雪月了吗？
如此一来，祭祀之期就在两个月之后，而比武之期则要在半年后，而前往祭奠水天星则随时可行。水天月当众宣读完这几封信后，对在场的各门派掌门道：“我即日前去神月宫，先会一会她，若能劝说她改恶行善更好，若不能，则再作他谋。”
大家相视，却并未作声，“有何不妥吗？”水天月道。
一尘道：“大家的意思是，与之谋善，恐怕不行。盟主不如先作两月之期的打算。”
水天月眸光一跳：“两月之期？什么意思？”
玉持没了耐性，急道：“哎呀，就是两个月后，那女魔头就生孩子了，生孩子是女人最重要的关口，也是她身体薄弱之时，可考虑在那时动手。”
“我已与她有半年比武之约，还需要什么其他的动手，胜之不武的事我不会做。”
“大约是舍不得做吧。”玉持不服，话里便有了些许牴牾。
殷宜赶紧打圆场：“盟主光明磊落，定然有自己的筹划。我等静闻喜讯便是。”
水天月站起身，“不论如何，等我回来再说。”
水天月收拾行囊准备动身，贺无绝又凑了上来，水天月知道他的心思，只好道：“你若真想与我同去，须凡事听我安排。”贺无绝得了如此的好消息，自然没有不应的。
水天月又道：“我要你查的事可有结果？”
“已经查问了看守牢狱的天罗弟子，原来这疯女人并非与魔界徒众一起关进来的，十数年前，她在天罗山下伤了几名天罗弟子，被擒上山，审问她时，她疯疯癫癫说自己是魔界的，一元道长当时负责管理牢狱，也不管真假，怕她再伤人，就给投进牢里了，这女人也奇怪，看着功夫不弱却没有一点反抗，倒也似心甘情愿一般。”
水天月心头翻滚过无数种滋味，说不清是痛是恨是悲是怜，她分明是自愿投进牢狱的，这是在悔过吗？
“你怎么了？”贺无绝奇怪他的反应，他淡淡道：“你去准备吧，我们好上路。”
水天月看到贺无绝喜滋滋去做准备了，才舒了一口气，紧绷的心弦松了松，徒步走到崖边，静静伫立之时，却听后面有人道：“其实，有更好的方式可以解决这个难题，盟主为什么不试试？”
水天月一听声音就皱了眉头，缓缓转过身，看到花莫邪一张带着奸邪的脸，心头就又堵上了。
“这主意很简单，盟主与魔君过往的情意，怎能一笔抹杀，盟主只要略施手段，不愁魔君不服软，届时拥美人入怀，又得一片江山……”
“休要妄言，从来正是正邪是邪，再说，她是我的妹妹。”
花莫邪笑了一声，显是不信。“什么人伦大防，若水盟主破了这层阻碍，天下之人感激盟主还来不及，谁敢有什么流言蜚语，有什么不可以的。”
水天月皱了皱眉，对于花莫邪，他恨之，又一时不能将他如何，所以眉目之间尽是嫌弃，花莫邪自然知道水天月不收拾他算是客气的，相劝了几句，见水天月不为所动，便告了辞。出来之后，就挪到了另一个地方。
青云殿前，众位掌门或掌门特使并没有走，都聚在一起议论。
这番前来天罗的，有的是掌门之尊，有的则是掌门派来的得力门徒，比如中流乌蒙因为派中事务繁多，掌门久已不在派中，一经回去就不好即刻出来，所以派来天罗听消息的，都是徒弟，青城也是如此，掌门天玑不知道云游到哪里去了，派中只好让火暴脾气的玉持前来，持重一些的玉峰反倒留在青城山中处理帮派事务。只有九流帮殷宜以掌门之尊前来，与天罗一尘倒成了此刻位尊之人。
因此，花莫邪这雪月的附属门派的小掌门，说话也便有了几分分量。“诸位，盟主心善，尽人皆知，所以盟主念着过往情意能把那女魔头说通了更好，若是不成，诸位可得另行打算。”
“怎么打算？你又有什么歪心眼了？”玉持吼了一声。
花莫邪一笑，“我何曾有过歪心眼，哪句话不是为武林太平而说的。”
“那好，你说！”玉持吼道。
花莫邪倒是不说了，径自到一尘道长面前，“道长，座中您年高德劭，大主意还得您拿呢。”他趋前一步，似乎放低了声音，却是这声音刚好能让每个人都听到。“其一，令人监视神月宫的一举一动；其二，布置人手，在女魔头生产之时，出手擒之。这恐怕是武林唯一的机会了。”
大家不觉都凑了过来，数十双眼睛盯着一尘，一尘望了一眼殷宜，看到殷宜捋须点头，而其后更有一个声音说道：“师父，弟子愿带人亲往监视。”果然，说话的是杭雪剑。
一尘一咬唇，“好，我就听诸位的。这是武林最后的机会，我们务要抓住。“
雪清泠与杨煦之回到神月宫之时，神月宫已与之前大相径庭，三千魔界徒众将神月宫地上地下弄得人声鼎沸。然而雪清泠却依旧感到一身孤清。
从心往外，彻底的寒。
走的时候，两个人，回来的时候，只有她一人，水天星已经睡在了棺椁里，再也不会醒来。
她想避开人，静静地哭一场，却觉得心头乱得很，回来便召集掣风等人来见。
“这一路上，你们都收获不小吧。”
掣风一笑，与那三个兄弟相视，各自心照不宣，这一路上各家江湖门派，唯恐对魔界孝敬不周，流水似的银子把这几个人的背囊都塞满了。“拿了银子，办点正事。这神月宫太小了，到外面多买些宅子，再不够就建几个，给他们住，还有，这些人闲着也是闲着，都出去转悠转悠，外面的那些门派，听话的就接管，不听话的就收拾，还等什么。”
掣风等人一听，无有不依的。这话一传下去，没过两天，神月宫就彻底安静了。神月宫太平了，江湖之上却闹腾起来，自此，北方各派除了中流、天罗等大派，二三流小派尽归魔界统管。
杨煦之自告奋勇要亲自带人安葬水天星，但雪清泠不同意，“阿星的睡房我早就想好了。”
神月宫中的寒冰池，养着那株好看的冰莲，雪清泠令杨煦之将水天星的遗体放进了寒冰池里，以手一挥，寒冰池果然冻上了一层坚冰，而水天星宛如在雪谷中的冰河里一样，纯净得如一个婴儿，面部依然保持着他最后的微笑。
冰冻的刹那，冰莲也成为真正的冰莲。
雪清泠道：“当初你用来骗我的这个地方，如今竟成了你最后的归宿，你用来骗我的这株冰莲，竟成了你的陪伴儿，不过你不孤单，我在这里，”她抚着肚子，“我们的孩子也在这里。”
尘归尘，土归土，当一切尘埃落定，雪清泠终于独个坐在神月宫地下宫殿的黑暗之中时，任泪水肆意地流了下来。
阿星，我们回家了。
床，是水天星睡过的，榻是水天星坐过的，这片黑暗是他们共同经受过的。她亲手做了莲子粥，放在寒冰池前，终是在泪尽之时，悄声道：“阿星，我知道，你没走，你陪着我呢。你等着，我收拾一个天下给你。”
暗夜之中，门声一动，有人轻轻走了进来，雪清泠吞了一把眼泪，扭过了头。她知道那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