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雪原守候（二）
第222章雪原守候（二）
水天月心思微动，略略有些暖意，的确，自己是练武之身不畏严寒，倒是那些孩子们，自己忧思之中倒忘记关心他们了。当下敬道：“谢殷帮主好意。”客套话说完，二人僵了僵，殷宜道：“我知道，水兄弟……哦，不，盟主对我有些成见，殷宜的确有对不住盟主与……雪姑娘的地方，只是殷宜本心，一直在感念二位的恩情，只是……有些许疑难，也是没有办法。还望盟主体谅我的苦衷。”
殷宜的话看来非常真挚，绝不像作伪，而水天月便是有所疑虑，现下也只想交友不想树敌，是以道：“殷帮主莫怪，天月有百思不解的地方，想请教帮主。”
“盟主请讲。”
“贵帮帮主一直病卧，不知可好些了？”
九流帮帮主近年一直未在江湖露面，据帮中人说生病了，但一病就是几年，又拒绝探视，真是好生奇怪，水天月直觉，殷宜本心并不想害雪清泠，但似乎有什么在阻隔着他的本心，或者说，他心中有更重要的事，这事远胜过雪清泠的生死，或说，胜于正邪善恶。
那这件事，会不会与九流帮帮主有关？
殷宜神情一滞，眸光一闪，“帮主病卧床榻几年，是以九流帮虽然名声在外，却不好与各派相抗，所以……”
所以人云亦云首鼠两端也就不稀罕了。水天月想着，却不能这么说，只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天月明白。”
殷宜立时起身拱手。二人言语无多，但目光交换间各自已明白，至少表面上，此前的事情，水天月不再介怀了。
门外一阵喧嚷，有雪月弟子掀帘报说：“禀盟主，青城弟子因分鹿不均的事情闹起来了。水天月叹了一声，起身道：“帮主若无事，随我看看去吧。”
为了显示盟主的关怀，也为了帮各派渡过严寒，水天月购了些整鹿分赐给各派。这日下午各派都飘出了炙鹿的香味，唯有青城，火光全无，怒色倒不少。水天月与殷宜过来时，看到叫得最热闹的，竟然是青城的玉持道长。
“还说什么一视同仁，这明显就是分配不公嘛！”玉持嚷道。
辛子辰正在跟他解释：“道长，每个门派一只鹿，这有何不公平的？况且，青城俗家弟子并不多，莫非道长也想分一杯羹不成？”
这是给俗家弟子的，难道道长也想尝鲜？
玉持岂听不出辛子辰的揶揄之意，怒道：“你这是何意？难道我玉持会在乎你这……这区区一只鹿吗？这分明是不将我等放在眼里嘛。”
“玉持道长说的对。”水天月恰巧走过来，出言道。
玉持看了他一眼，目光瞥向一边。其实玉持当初与水天月在天人之役共同患难，也有一份情谊在，一直关系还好。只是情谊再大也大不过师恩，更何况还有人在背后拱火。
“这份炙鹿果然不够青城之用。”水天月瞧了一眼烤了一半的鹿，忽然抬眸，启唇向身畔一负弓的另派弟子道：“请借弓一用。”这弟子微微一怔，登时解弓奉上，水天月擎弓在手，向天上瞄去，众人也随之抬首，果见天上正飞过一对大雁。众人一愕，吵闹之时，水天月居然已听见雁过之声，此刻只见水天月弓弦一响，那对大雁倏然而落。
不错，是一对！有弟子拾雁过来时，果见一只箭贯穿两只雁颈。
水天月将雁接过，略一沉吟，微一使力，于是，所有在场之人眼睛全瞪大了。只见大雁身体之下，缓缓流出一股血水，之后，第二只如法炮制，也流出一股血水。水天月将雁递与玉持道：“这个补给青城派，烤了给俗家弟子们，至于道长们，在素斋上我已命人另有分派。”
水天月转身回了帐篷。
在场的人都没有出声，玉持掂了掂，这雁分明内脏已清。若说武林之人，将硬物击成齑粉不算什么，但在外表毫无损伤的情况下，将内脏化成血水，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大家互相看了看，殷宜并没有走，笑笑道：“几位前辈选盟主，自是有道理的。”拱手道别离去。
其他人也相继离开，青城的人面面相觑，玉峰道：“师兄，还是别听那花阁主瞎说什么师父该当盟主的话了吧，师父也未见得有这本事。何况，当初在天人……”
“原来这水天月……还真是不一般。”玉持若有所思。
没多久，水天月以后勤采购为名，让花莫邪回中原，是以花莫邪来往一次也要一两个月，生事的机会少些。辛子辰不解，问何必如此费周章，直接将他除名便是了，水天月笑答最难对付的便是这种小人，还是从长计议的好。其实心内还有一桩无法言说的苦楚，当初自己一时偏差，导致杭雪剑被缚往神月宫，这事花莫邪知晓，而花莫邪也有把柄在自己手里，二人互相牵制，却也不好轻易处置。
当最初的焦灼过后，水天月也渐渐习惯了漫长的等待，在等待之中，牵念就日甚一日地涨满了他的所有时光。他每天都要坐在雪峰之下，握着一把雪，用一天的时间把一枝梅花簪擦得光滑。然后叠着来时的脚印慢慢走回到宿地。这一日的时光，便悠悠逝去了。
回到帐中，他便从卧榻之侧，拿出一面古镜来，这古镜是从雪清泠与水天星遗落在雪中的行囊里发现的，初时并没有觉得什么，但水天月摆弄来摆弄去总觉得古怪，遂遣人去找贺无绝，雪月弟子问何处去寻，水天月不假思索地便道出个野狼谷。果然贺无绝从野狼谷赶了来，来了之后发现水天月找自己无非是一起研磨一面古镜，才泄气道：“我以为什么要事呢，便是这个么？”
“我觉得这镜子有古怪。阿星带了这么个沉重的东西在行囊里，一定有非常的用处。”
贺无绝摆弄这镜子道：“这阿星，心思也太细密了些，怕我们从镜中追踪到他，竟不嫌沉地带在了身上。我说了这镜子的用处，你可沉得住，不要恼了，也不要羞了。”
水天月心头一紧，便听贺无绝继道：“这镜子嘛，是魔界那几人给他的，据说是仙家之物，只是流落到了魔界之人的手里，唤作寻仙镜。只是这些年他在镜中没寻到仙，却是寻到了一个女子。那女子时常出现在镜中，便是雪家姑娘。”
水天月立时惊起，急把古镜捧在了手心里，“如何才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