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雪原守候（一）
第221章雪原守候（一）一连数月，水天月都等在雪峰之下，经受着此生从未有过的煎熬。
雪崩之后，中流、乌蒙掌门俱殒，两派全体回中原治丧，天罗掌门师弟命丧，一尘率领大部分弟子回天罗，只留下首座弟子率部分门人弟子留守在此协助水天月。而其他门派也各自留守部分弟子，其他都予撤回。这样一来，似乎大批撤走了，但留下的，水天月清楚，明为协助，实为监视。
对于这个新上任的盟主，大家的目光从未放松。
水天月没有走，他虽身为天罗掌门，但现下又任了江湖盟主，便将一元后事交与一尘全权负责，自己则领袖众人留守雪原。不仅没走，还飞书让辛子辰与屠龙前来此地会合——他需要自己的人手。
辛子辰此前一直协助其修复雪月，如今复建刚完，接到信儿后，马不停蹄赶了过来。之后来的却让人好生奇怪，不是屠龙，却是花莫邪。
花莫邪见到水天月就笑：“屠寨主来不了了，宝珠山碰巧着了一把火，人虽然没伤，房屋瓦舍却损失好多，那兄弟俩正筹划复建呢。我既然投身雪月，便是庄主未曾吩咐，我也得效犬马之劳。”既然来了，总不好赶回去，花莫邪毕竟名义上还是雪月山庄的盟友。所以，水天月虽然心头不悦，面上还要感谢着。
其实，水天月心头另一层隐忧，却是天罗留下的人。天罗首座弟子不是别人，就是杭雪剑。这人一双鹰眼精明得很，又与水天星与雪清泠有大仇，丝毫没有放松追踪的计划，直到看到雪峰兀立，实在无法穿越，才悻悻作罢，如此还要每天张望几回，似乎要给雪峰望个洞出来。
看不穿雪峰，知道现下唯有等待，这杭雪剑便没了好声气，一脸怨恚谁都看得出，多半冲着水天月而来。他的怨不是言语相抗，也不是肢体相冲，却是冷，比雪峰还冷，那张脸从来没有笑过，一双眼睛能让人寒到心底。别人对这盟主多少还有些敬畏，他是说走就走，眼里就不曾有过水天月，或者，不曾有过任何人，除了自己的师父。
水天月对他的冷淡倒也并无不适，他的心全在那雪峰另侧。他带人寻找过多次，也找向导反倒探查，确认，实在没有另一条路，只能等着来年雪化。所以他从山下购置帐篷，便驻扎在此处。其他门派，开始还聚拢在一起，后来天越发冷了，便撤了一批弟子进了凉州城，轮番前来守护。唯有水天月，一日不辍地在雪峰下逡巡。
这日辛子辰进来，为他端杯奶茶。如今，在这里住的时日久了，也与山下牧人联系多了些，时常交换些物什，这奶茶的做法便是与牧人学来的，当然，做奶茶的从来都是辛子辰，水天月哪有这个心思。这时他正披着辛子辰日前为他从牧人处购来的羊皮披风，闭目修习月华经。
因为心里一向焦躁，为使自己平心静气，最近也开始修习功法。辛子辰进来些微一怔，不知自己要不要打扰他，水天月已经收了功。“进来吧。”
辛子辰把奶茶放在他面前，恭谨地垂手侍立一边。水天月道：“你也是一派之主，也不用对我如此恭敬。”
“我说过了，灵霄楼早已经奉雪月为主，我自己是你的属下。”
“你是因为她才跟随我的，如今我们势同水火，你为什么还跟着我？”
“我知道，水盟主永远不会是姐姐的敌人，你是关心她的，现下，也只有你能救她。”
水天月苦笑一声，“如今，这帐篷外面的人，都巴望着我杀了她，也只有你相信我在救她。”
“我信。”
“可是，只怕她不信了。”水天月的声音有些凄然。不管如何，这辛子辰的确够仗义，他现在朋友无多，贺无绝与秦无殇虽然算朋友，却名义上是神月宫水天星的手下，也不好经常接触，如今也唯有辛子辰可以称上是心腹了。
瞧见辛子辰似乎面有忧色，他淡淡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外面不太平。”
水天月示意他说下去。
“杭雪剑也就罢了，九流帮一直不阴不阳，说不清是哪头的。青城天玑掌门雪崩的时候身子也受了损伤，加之年迈回山休养，他走后如今青城派的人也在蠢蠢欲动，最可恨的是，那个花莫邪，上蹿下跳，说三道四，也不知跟青城的人闲聊了什么，那些青城派的人越发看我们雪月的人不顺眼了。”
辛子辰所述的确是实情，水天月临危受命，又非武林先辈，下头有人不服是正常的。尤其青城，青城掌门是如今唯一健在的武林前辈，却没有被尊为盟主，老掌门不说什么，下头的弟子却坐不住了，而且青城在此役受损最小，因为武林先辈俱去，是以实力不减反增，不能不令人担忧。还有九流帮，原本九流帮是与水天月关系最好的，但因为天罗惩戒雪清泠之时九流帮殷宜并不曾出手相救，甚至落井下石，是以，水天月心有芥蒂，一直未曾与九流帮缓和。
如今看来，身居此位，有些事真是无法置身事外。
便在此时，有雪月弟子来报，“九流帮副帮主殷宜求见。”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水天月自然不能不见，而且，必须要见。
辛子辰看到殷宜要来，权且退下，正与殷宜走个对脸。辛子辰因为雪清泠之事与殷宜也颇为不睦，这下相见便不如不见，眼神一飘就从殷宜身边擦身过去了。殷宜尴尬地笑了笑，“盟主，这才多久，辛楼主就越长越像青年了，再不复孩童模样，人也是越发精神了。在盟主调教之下，我看门外那几个雪月初入门的弟子也都是极富才干的。”
殷宜口中不乏恭维之词，虽然生涩倒也透出讨好的心思，水天月也不能不收着，更何况，他也未尝没有缓和双方紧张的心思。
“辛楼主自然是英才，便是我那些刚入雪月的孩子们，我因自顾不暇，也蒙他照料相授，他也是辛苦了，有些脾气，殷帮主切莫怪罪。”
殷宜当下笑道：“哪里哪里，年轻人有点个性是好事。呃，我带了些炭火，知道你最近忧心，无暇顾及这些，就替你备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