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何为真相（二）
第178章何为真相（二）晋王府别业。
水天星放下手中的密报，对眼前装扮成侍卫的掣风道：“咱们已经停止抓获各派弃徒了，不想江湖却越发的热闹。”
因为知道贺无绝与秦无殇的心在水天月那一边，水天星便越发倚重掣风等人。水天星嘱咐掣风继续探查江湖动向，便向八角亭而来。
这八角亭便是当初雪清泠刚进府时，与自己初见的那处亭子。他到时，秦无殇给雪清泠的琴课刚刚结束。秦无殇名义上是水天星的授琴老师，而水天星现在的心思全然不在琴上面，雪清泠却是左右无事，老师又是现成的，便干脆跟了秦无殇学琴打发时光。
水天星倒不拦阻，因为雪清泠因学琴之故，毕竟用上了自己送她的冰月琴。
此刻秦无殇正与雪清泠讲琴，“王妃的琴艺进步神速，果真是天造之才，常人要三五年才可学会，王妃一个多月便有大成，真是令秦某拜服。倘使这琴艺之中运上内功，以真气激琴音搏发，御敌之时或可抵千军哪。”
“秦兄说笑了，知道了我如今这般模样，还揶揄我，秦兄可是不仁厚啊。”
“哎哟，怪我了，一时兴起，倒是忘了。”
秦无殇本就是宽厚之人，一时口误，心下也觉歉然。
“他说的没错，这琴音加上内力，足抵一流高手！秦兄教授王妃，可不许藏艺哦。”
秦无殇瞧见水天星过来，揖了揖，“属下不敢。”
秦无殇瞧此情状，知道人家夫妻有话要说，便告退了。
秦无殇一走，水天星坐到秦无殇所坐的位置上，对雪清泠道：“秦无殇武功虽非绝顶，以琴御敌的本事却是江湖一绝，你定要学到。若再加上内功，闯荡江湖是绰绰有余了。”
“我不过是拿琴消遣的，哪个拿它来御敌。你不用拿此劝我，我不会学武的。”雪清泠淡淡道。
水天星却将话题一转，“水天月最近挺忙的啊，他复建了雪月，下个月就要任雪月庄主了。”
以为雪清泠会有所动，却不想雪清泠面上一片清明，只稍有一顿，便道，“他做什么与我无关。”
“他不是为你，会拖着病体，巴巴地重建什么雪月么？”水天星道，雪清泠自顾自地抱琴起身，水天星仍不放弃，“哎，你不要报答他吗？你不想要雪麒麟吗？”
“当初我答应你的是背书给你听，你给我雪麒麟，想说话不算数么？”雪清泠白了他一眼，抱琴回房了。
水天星在桌上擂了一拳，要怎样才能让她服贴地学武呢？
谁也没有想到，距雪月庄主水天月就任大典还差五天时，江湖出了一桩事，这件事将本就波澜暗藏的江湖搅动出滔天巨浪，将很多人的命运导向了不同的方向。
水天月收到辛子辰慌慌张张的报信时，原本一向淡定的神情瞬间崩裂，头脑一片空白，又像被谁扼住了喉咙，以至良久说不出话来。
辛子辰那句话是：找到了，找到了雪凌风的……尸首。
“你……再说一遍！”水天月的声音颤抖。
“天罗给我们送信，找到了雪庄主，只是他所居的房屋被人放火焚毁，他人已经遇难。水大哥，你……你要挺住啊！”看到水天月身体微晃，辛子辰马上扶住了他。
水天月连夜带着辛子辰，向事发地赶去。路上又详细问询了细节。原来，找寻的各派弟子，在东海之边寻觅时，听当地百姓说，一户独居的人家着火了，众人去看时，火已烧得差不多，人已是不行了，众人随身带着雪庄主与夫人的画像，也有人以前亲眼见过二人，断定就是失踪一年有余的雪氏夫妇。
水天月心头一片空寂，原来，纵是有万般仇怨，他也是不愿意听到这个死讯的。心痛之时，却还抱着一点希望，大约是众人看错了也不一定。
日夜兼程，两日后，便抵达出事的东海之滨，竟然与自己当初和雪清泠闲逛时所来的地方很近。
这是海边一处小渔村，人烟稀少。这户人家又是独居于村落的偏僻之处。着火时又是夜里，以致被人发现时，已经没的救了。
水天月看到天罗弟子和乌蒙弟子都在现场，没等询问，便有人报上来：“雪庄主被发现时，已经气绝，半个身子烧没了，只剩一张脸可看。”
“雪夫人呢？”
“雪夫人被其夫护在下面，虽有烧伤，但却未当场毙命，还剩一口气，但大约也挺不过两天了。”
水天月被人领到现场，在一片灰烬之中，仅有几根焦黑的木头还在支撑，显出一片残败惨景。废墟之侧，一袭白布覆着一人，水天月轻轻走过去，在那尸身旁立了一会儿，终于伸出手去，他忽然觉得浑身无力，手也颤抖得厉害，他忽然期冀一切都没有发生，白布下面是另一张脸，这是一个天大的误会。手触到了白布，他闭上眼睛，却忽然有想收回手永远不想知道的愿望，但是，到底他的手掀开了那白布，他睁开眼睛，胸膛一闷，立刻把白布覆上。
那张脸，纵是隔着多少岁月，他也是不会忘。
更何况，他曾数次偷偷躲在雪月山庄外的高处，看到那一家三口在庄园里其乐融融，最近的一次，也就在四五年前。
是他，不会错！
他只剩了半个身子，后脑也被焚得剩了一半，脸因为向下，虽满是尘灰，还可大抵辨出样貌。
亲眼所见，便是事实。
他到底走了……
他以为他是恶人，他以为他杀害了清霄，他以为他坑害了自己的女儿，可是事实是，他是被害得最深的人。
他往回走，脚步踉跄，眼前模糊……
“水大哥……”
“水掌门……”
“水少侠……”
不同的称呼，在他耳边变换，他终于睁开眼睛，沉下一口气道：“带我去见雪夫人。”
雪夫人在附近一户渔民家里，众派临时将之租下作为据地。
水天月看到的雪夫人受伤不轻，据村民说，这夫人着火前已经病重了好些日子。现下的她，脸上、身上俱有烧伤，在昏迷中犹在启唇细语。
水天月俯下身，轻轻叫道：“梅姨！”
任晓梅启唇还在说什么，水天月细听，似乎她在叫：泠儿……
“她在唤雪妹呢。”水天月回头，看到了杨煦之。
他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