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夤夜密会（三）
第99章夤夜密会（三）杨煦之饶是被刚才的事激得心内如焚，到底有许多杂事要做。可心里仍是愤愤不平，我为你张罗为你涉险，你倒是想与人私奔吗？雪清泠的俏丽姿容与水天月的俊眉朗目始终在眼前晃，晃得他心神不宁，是以在帮父亲接待客人忙到玉兔东升之后，一有空闲便去雪清泠那里，打算再细致问问。
敲雪清泠的房门竟无人应，杨煦之心头一紧，推开门，却室内无灯，但月光甚明，床上却是空无一人。
杨煦之登时慌手慌脚，冲出来四下寻觅，却正迎上一名府内的小厮，那小厮倒似等候他般，低声说道：“公子，雪姑娘……被老爷请去问话了。”
杨煦之甩开小厮竟自向内院而去，不想被门外两名小厮拦了下来，“公子，老爷在议事。”
杨煦之只觉心慌，一急之间推开小厮，就径直而入。刚到门外，就听有属下在里间正向父亲禀报：“山上山下皆准备妥当，就等明日了。”
杨煦之登时收了脚步，敛气凝神静听，这属下声音陌生，不是寻常随自己身前身后之人，而自己的人今天竟然一个都不见，杨煦之心头有异，颇觉奇怪。便听父亲又道：“你送此人来时，可有人看见？”
“没有。”
“好，”父亲在屋内踱了几步，像是沉思，“明日一役，事关重大，务要小心为上。公子对此女紧张得很，不要在这上露马脚。”
杨煦之猛然推开门，急冲进屋，急喘着气向屋内二人道：“你们在商量什么？雪妹怎么了？”
杨华英初时一惊，见是杨煦之，气息一稳，向属下一使眼色，属下知趣地退出。杨华英先未言语，径直过去将门关上。
回首对杨煦之道：“既然你已经听到了，也好，你随我来。”
杨华英关门的当儿，杨煦之向四周巡视，居然没有看到有其他人。“雪妹呢？”
“你就知道雪妹雪妹，”杨华英的语气忽硬，似蕴着无限嗔意和深深的失望，“你心里就没有别的吗？难道我杨家不是你的杨家，你将来不坐上这家主之位吗？”
杨煦之抿着唇，心头虽急也不好深问，随父亲向靠床的墙壁走去。正思量父亲想做什么，却见杨华英将手探进床侧，在什么地方一拉，床后的墙壁竟然微微一倾，闪出一条缝隙来。
这样的暗堂扬州家中也是有的，只是这里也备了一个杨煦之却是着实吃惊。杨华英点燃灯烛，杨煦之一眼就发现了晕在地上的雪清泠。
他奔过去“雪妹雪妹”地叫了半响，也不见回音，雪清泠仍旧双眼紧闭，蓦地，杨煦之手一松，霍地站起，“她不是雪妹。”
杨华英微微一笑，“很好，连你都认不出，别人恐怕更不会发觉有异了。明天，你就带着她，去天人山，与神月宫碰面。”
“那雪妹呢？”杨煦之急道，额上已沁出了汗。
“真没出息，找不着个人就急成这样，遇事要冷静，我以前怎么告诉你的。”杨华英嗔责一声，到底叹口气道：“她没事，我让人把她藏起来了。”
“父亲，你这是为何？”知道雪清泠没事，杨煦之这才想起探问原由。
“神月宫狡诈多端，明日胜负难料，若我们真的输了，难不成还真把雪姑娘送出去不成？好不容易入了杨宅，轻易送人的事我可不做。”
杨煦之想了想，似乎有道理，但猛然心头一沉，“别人倒还罢了，就是那个水天月，怕是……”
“自己的女人还看不住？”杨华英又怒了，“唉，煦儿，从你十六岁上起，为父就把家里面的一些要事交与你做，如今你也可独当一面了，一向让为父放心，只是近来，遇上这女子之后，你心就乱了。你记着你的身份，若为父有何不测，你就是这杨家的家主，为杨家光大门楣的事，就全靠你来做了。”
杨煦之原本心思还在转着雪清泠被父亲藏到哪里去了，听父亲如此郑重其事，也把四散的思绪收起，静听父亲的教训。
杨华英倒不说了，只把解药交与杨煦之让他将此女唤醒，带到她的房间去。杨煦之做罢后起身，还是忍不住问父亲：“雪妹她到底……”
“不要再问了，明日事成之后，你就见到她了。”
杨华英催着杨煦之带女子离开了房间。见他二人离去，杨华英悄悄启开暗堂之内又一道暗门，暗室里没有丝毫声息，他用烛火一映，地上被捆住双手的雪清泠正睡梦沉沉。杨华英向门外道：“看住她，有任何闪失，唯尔等是问。”
暗夜里，传来门外两名属下异口同声的回应：“遵命。”
大战前夜，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杨煦之这里心乱如麻，霍紫烟也是生平头一次感到了心头的震憾。却不是因为看到水天月与雪清泠的疑似私奔，而是她把这消息兴致勃勃地讲给父亲霍尧青时，霍家家主神秘莫测的表情。
看到霍尧青似乎有话要对霍紫烟说，跟着霍紫烟一块进来的韩少卿乖觉地以天晚了要就寝为名退了出去。
霍紫烟瞧瞧父亲，又瞧瞧父亲身边的师兄四儿，忽然意识到，刚才进来的时候，父亲与师兄似乎在商量着什么，而自己一进来便不说了。
霍尧青看到韩少卿走了，才淡淡地对霍紫烟道：“烟儿，明天你便不要去了。”
“为什么？我必须要去的，煦儿哥哥去哪，我便去哪。”
“他是为另个女人谋算，你去做什么。当初他可是拒了我们家的求婚的，我们不找他的麻烦也就算了，还要助他不成吗？”
“可是父亲，你来这不就是帮他的吗？”
霍尧青走过来，轻轻拍拍女儿的肩，“烟儿，我只你一个女儿，你想要的便是爹想要的，而你的障碍便是爹的对手。在扬州，与杨家结亲便是结盟，这个结盟的机会怎么能给她呢？除了我们不会有其他人，那个姓雪的丫头，必须给你让位。”
“爹，你是要……要杀她么？”
“她能不能有命在，就看她的造化了。”
霍紫烟嗫嚅着唇，“不不……”
“师妹，”师兄四儿道，“你就听师父的吧。”
霍紫烟浑身颤抖，窗外暗角处的韩少卿却在一怔之后，抽身一退，没到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