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山村谋技（一）
第42章山村谋技（一）雪清泠醒来时，除了阳光满室，身畔还有个她一直嫌弃的人睁着不眠的眼，细细地瞧她。她起身，他要扶她，她却挣开了，“水大哥呢？”
杨煦之脸色一暗，但瞬间又和缓下来，“正有个好消息告诉你呢。你睡着的时候，我的弟兄们送信儿来，已经寻到季神医了，便连夜将水大哥送去医治了。”
雪清泠立时起身下床，“那还不赶紧追呀。”
杨煦之一把拽住她，“水兄嘱咐你，在扬州等他，他三个月后会去寻你。”
“我要去照顾他。”
他抓住她，“你后面一群尾巴，个个都想抓你呢，他还能安静治病吗？”
雪清泠脚步一顿，是了，自己去他身边不是给他惹麻烦吗，如今自己才明白，原来是自己拖累了他，如果不是自己处处需要他费心照拂，他或许还不会这么快就濒临险境。她脚步踌躇，转过身来，“对，我不能走。”
杨煦之放下心来，“好，我们明天就回扬州。”
“我也不去扬州。”
杨煦之一愣。
“我要跟耿老爷子学功夫。我把功夫练好了，就不会是水大哥的累赘了。”雪清泠说干就干，登时飞身出去了，“老爷子……”
杨煦之也只得追了出去。
在村里转了许久，果然看到了耿老爷子的影踪，耿老爷子自从撒网网到了这群人并生了无数麻烦后，就改为用钓竿了，如今正闲闲地坐在河边，一边垂钓，一边打着呼噜，倒也不担心自己的呼噜把鱼儿都吓跑。连坐骑小黑驴也悠闲地在河边吃草。
雪清泠拉住老爷子的衣襟，“老爷子，我要跟你学功夫。”
耿三招从迷蒙中惊醒，抬首看她一眼，“你还没走？”
“我不走，我爹娘如今有难，生死不知，”雪清泠说到这里声音也有几分哽咽，“您老人家还不管吗？”
“你爹娘若总是让别人帮衬着，是不会坐上江南武林第一把交椅的。”
雪清泠登时一怔，玩味着此话。
“你爹娘的事我已听说了。我耿三招早已厌倦江湖，不耐烦管这杂七杂八的罗嗦事，你既已寻了女婿，就随他去吧。”
耿老爷子话说得散淡，雪清泠听得眉头一皱，驳道：“他才不是我的女婿。我不要跟他走了，老爷子，我要跟着你。”
“蠢丫头，你不要跟着我，老头子闲散日子没过够呢，别扰我清静。”耿老爷子像怕鬼缠身一般，连鱼竿都忘了收，迅捷跃上了驴背，驱驴跑得远了，雪清泠一伸手，却连驴尾巴毛都没抓着。
岸边杨柳依依，水中鱼儿嬉戏，天边白云漫卷，远处田畴万里。虽然没有得到耿三招的允诺，但眼前的农家美景，仍旧让雪清泠胸中一阔。雪清泠愣怔片刻，不觉轻声说道：“真是好地方，如果一辈子在此，不思忧烦，那样该是多好。”当然，还要与心爱的人在一起，雪清泠的眼前又晃过了那个清俊的面容，心头已有涩意。
杨煦之说：“你喜欢这样的地方？”他的问话并没有得到神思飘渺的雪清泠的回答，但是，他却仍然说道：“只要是你喜欢的东西，我都会让你得到。”
然而雪清泠却并不在意杨煦之的许诺，怏怏地往回走。她心不在焉，杨煦之却不能像她那样对周遭置若罔闻，眼睛向四周瞟了片刻后，他向雪清泠低声道：“周围有许多形迹可疑的人，似对我们十分在意，我猜是那千叶阁的人。”
“还有灵霄楼的。千叶阁的有十二人，灵霄楼有九人，分别扮作卖货的货郎二人，送水的三人，卖菜的五人，放羊的三人，其余的扮作农夫的有八人。”雪清泠眼神空空，似乎还陷在对家中变故的担忧与水天月离去的焦灼里，但却浑不在意地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让杨煦之发了一阵呆。
想起当初在梅花酒馆结识她时，她能轻巧地回忆出所看到的一切，现下如此也便不奇怪了。
“这些人是姓花的布下的，他们慑于老爷子的威力，不敢拿我们怎么样，不过我们若是出了村，怕还会有麻烦。”所以暂时不离开，也不是什么坏事。“所以，我已经飞鸽传书于家父，让他再派些人手来。”
在杨煦之看到如此危险的情境，雪清泠似乎并不当回事，在她想来，如果自己在此学到了耿三招的功夫，这些人也便成不了障碍。
现下二人已经知道了这里唤作耿家村。耿老爷子喜欢清静，所以他的家却在村外二里之处，单门独院。回到耿三招的家，院里又是一片寂静。恐怕不到该睡的时候，耿老爷子是不敢回来了，即便回来，恐怕睡柴房也比睡房里听两个小辈缠磨要好。
“我们只好在这里等他了。雪妹，你饿不饿？”杨煦之问。
雪清泠还没有回答，肚子却先应了一声。雪清泠窘了窘，点了点头。
杨煦之说：“老爷子这里有酒有粮，我们来烧点饭吧。”杨煦之遂令雪清泠生火做饭，他自己去村里觅些肉和菜。杨煦之此时所带来的几名随从，早都被他派出去到各分舵寻救兵了，他倒不是托大不放人在身边，而是放人在身边以花莫邪的功夫也实在没有用处，只要有耿三招在，这安全还是暂时能够无忧的。因为身边没有了随从，所以凡事只好自己亲力亲为。
这里离市集较远，杨煦之便直接向田里耕种的农人买了些菜，又向有肉的人家买了些肉。等回到院子里，却见院中宛似着火了一般浓烟滚滚。
杨煦之飞奔进屋，见雪清泠捂着嘴猛烈地咳着，呛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雪清泠被人服侍惯了，哪里有烧火煮饭的本事。杨煦之赶紧过来帮忙，杨煦之也是富家公子，几曾做过这个活计。二人想得虽美，怎奈没一个能操刀上阵的。看来耿老爷子不想找麻烦是真的，耿老爷子早就预料到了这两个年轻人是不能帮忙却能添麻烦的主儿。
杨煦之又忙到邻家，只说自己与雪清泠是耿老爷子的亲戚，请了邻家农妇过来帮忙。农妇过来后，麻利地帮着生着了火，煮上了饭。杨雪二人切了菜和肉，加些盐、姜、蒜，放在锅里一起煮了。
饭好菜熟，二人端到桌上吃起来。这两个人煮的菜实在谈不上味美，只能算不是生吃了。好在二人已经饿急，便不计较味美与否，麻利地填饱了肚子。其间杨煦之从院内酒缸里盛了些耿老爷子的酒，自斟自饮，咂咂嘴道：“酒是好酒，只可惜不是上等美酒。”
雪清泠道：“咱们喝了他的酒，吃了他家的饭，等他回来，还不知怎么交待呢。”
“你要学会烧饭。”杨煦之忽道，看着雪清泠的问询神色，笑道：“若想在此学艺，不会给他烧饭怎么行，难不成让他给你烧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