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25章第25章
纽约。
蒋骁年见完最后一拨客人,从酒店的总统套房出来,直接坐上车,去往机场。
严青从副驾驶位转过头来汇报:“您刚刚见客人的时候,胡董打电话过来,说……蒋董今天带二少去旁听了董事会。”
蒋骁年抬眼看了他一眼,示意继续。
严青忐忑道:“胡董很生气,问您什么时候回国。”
“他原话不是这么说的吧。”蒋骁年不以为意地捏了捏鼻梁,“直接说。”
严青只得硬着头皮,一字一句如同机器人般复述:“胡董说……蒋骁年这小子到底在干什么,他爹让他往东,他就往东,让他往西,他就往西么,去什么美国,见什么狗屁的客户,这是专门把他支开,给老二让路呢,他看不出来?到底有没有脑子。早知道他这么没用的话,老子当初就不该押宝在他身上,让他立刻滚回来给我去参加董事会。”
一段情绪激昂的话被严青用一种字正腔圆,又平板无波的声调说出来,有种冷幽默的效果。
但车上,无论是严青,还是在开车的阿晋,都没有笑,神情紧绷,车内静得像一根针掉下来都能听到声音。
倒是蒋骁年一脸的不以为意,眼也没抬。
隔了片刻,严青再度战战兢兢开口:“蒋先生……是继续飞加州,还是,改机票回国?今天不仅是胡董,还有好几位咱们这边的董事发了消息过来……”
“飞加州。”蒋骁年简短地说。
蒋骁年一旦做了决定,跟着他的人就不会再有任何质疑。当下严青不再说什么,只是,要头疼怎么婉转地回复几位董事了。
蒋骁年落地a城的时候,已经是一周后了。
秋天是a城风景最好的季节,车子下高速后有很长一段路,没有高楼林立,两边是一片明黄的银杏树。
时差和长时间的睡眠不足让人疲惫,铁打的蒋骁年也有一刻的困顿放空,他扔下手里的文件,转头看着车窗外。
一队十几个高中生模样的少男少女,从隔壁道上迎面骑行过来,男孩们穿着短袖短裤,丝毫不惧深秋的凉风,女孩子的长发往后飘扬着,朝气又灿烂地笑着。
蒋骁年突然想起了那天在马场,林楚楚脸上的笑。
车子在临湖别墅的前院停下时,别墅里传来震耳的音乐声,后院的游泳池方向有女孩子嬉戏和大声笑闹的声音,车窗只微微落下条缝,烧烤的香气就蹿了进来。
“好热闹!楚楚小姐在开party呢?”阿晋从后视镜里看了蒋骁年一眼。
蒋骁年没说话,目光落在二楼阳台上的一个侧影上。
林楚楚穿着件单薄的白色针织衫,微微佝着背,一只手托着腮帮子撑在台沿上,神情冷淡,几乎是漠然地看着远处一点,又像是什么都没看,只是呆着。
周围的喧嚣热闹跟她半分关系都没有。
蒋骁年看了几眼,目光沉沉,转头对阿晋说:“走吧。”
原本打算下去开车门的阿晋微觉诧异,机场出来的半途中让绕了个大圈开来这里,他以为蒋骁年至少会在这边待一会儿才走的,但他也什么都没问,将车子调了头。
就在车子调头的同时,林楚楚转了头过来,看见了那辆黑色的车子。
她几乎是立刻直起身,准备要下楼,却看见那车越开越远,驶离了视线。
林楚楚怔了片刻,才又慢慢走下楼去,在楼梯口碰到了殷越。
她其实没想到殷越会来,当时也是广撒网邀人来玩,见着殷越也就顺口说了一声。殷越没说来也没说不来。
殷越像是在等她。
“怎么了,不好玩吗?”林楚楚笑着问。
“我有事情跟你说,说完我就走了。”
“什么事?”林楚楚漫不经心地跟着殷越走到了客厅的一角。
从窗户里看出去,后院里已经闹成一团,有人掉进了游泳池,又拼命把另一个人拉下水,还有人在往烧烤炉子方向浇水,已经熄了一只炉子,正冒着黑烟。
草坪上散落着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有外套,有碎屏的游戏机,各种各样的零食包装袋,打翻的咖啡杯……
第一次聚会时,大家还有些收敛,保持着礼貌得体,等到后来发现,这家根本没有大人在,主人也完全不管事,甚至再到后来,跟风而来的人连办party的主人都不太清楚是哪一位,只把这里当成了一个尽情玩乐的场所时,那些掩盖在光鲜体面外表下的年轻人的放肆,终于找到了一个突破口,全都淋漓尽致地倾泻出来了。
林楚楚也不在意,反正结束后总会有人来收摊子。
“你听到学校的人私底下说你什么了吗?”殷越的话让林楚楚从窗外收回目光。
“什么?”她问。
“她们都在传——”殷越咬了咬嘴唇,“传你根本没有父母在国外经商,说你之所以住豪华别墅,坐豪车,能进亭宜读书,是因为……有老头子包|养你。”
最后几个字对于这个年纪的少女来说,几乎是有些难以启齿的,但同时这样的谣言的耸动性在学生间也是足够大的。
林楚楚却“扑哧”一声笑出来,嘴里重复着:“老头子……”
殷越瞪她一眼,似乎在嗔怪她还笑得出来。
“还有呢?”林楚楚问。
“基本上就这个意思。”殷越说,“再细节一点的,有人说在学校后面那边看到过你,通常来接人的车子不会停那边的,说你进了那车子,在里面待了有一刻钟才……衣服乱七八糟的出来,手里还拿了一个很贵的首饰盒。”
“啊——”林楚楚拖长了声音,想起来了,应该说的是阿晋来找她,莫名其妙说蒋骁年带给她一块蛋糕,又给了她一件珠宝的那次。
“你不信她们说的?”林楚楚好奇问殷越。
“那天我也看见你了,你去垃圾桶那丢了一个蛋糕盒子。哪有什么衣服乱七八糟……”殷越小声嘟哝。
见林楚楚没说话,殷越生硬地安慰了她一下:“清者自清,谣言早晚会不攻自破的。”
“其实,这传言说起来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呢。我本来也没有什么有钱的经商的父母。”林楚楚叹了口气,声音低得像自言自语:“只是不知道将来我要为现在的生活付出什么代价,我付不付得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