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当年草上飞(一)

矿区的解放对于大部分的矿工来说，是他们所能想象到的最大胜利，但同时，江克和老哥克萨布琼耶尔，蒙德兰人孛儿铁木却都明白，这只是漫长旅程的开端。

这是江克一行人离开矿区后的第一夜，月光下，马蹄在荒野中轻轻地踏响，乌兹尔的步伐稳健。

前方的夜色深沉，透出一股未卜的命运感，而身后的废弃矿区，仿佛成为了过去不可追溯的回忆。

六百多名矿工、几十匹战马、一门山炮，几辆马车，队伍在旷野中缓缓移动。

那些曾经的奴隶们此刻步履虽显得有些疲惫，但他们的眼神中却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对于久久被压迫的人而言，新鲜的空气便是最为来之不易的，而耳边的随意地谈话与略有饱腹感的肚子则更是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他们——

自由如此宝贵。

“西里盖，西里盖。”孛儿铁木喃喃着。

是的，西里盖这个名字让孛儿铁木的心中充满了矛盾的感情。

一方面是对于蒙德兰人来说，西里盖象征着贫瘠与马匪的混乱之地，是一个充满不确定和危险的地方。

但另外一方面，对于现在的江克一行来说，这却是他们能够逃离暴熊追捕得到喘息机会的唯一选择。

荒原上，风声如泣如诉，月光下的旷野仿佛一片银色的海洋。

江克骑在马背上，目光透过银色的月光凝望远方，他知道，西里盖的道路不会是一帆风顺，但他也清楚，只有去往那个地方，或许才能为自己这些人谋得一线生机。

他要找到自己的景岗山。

而在历经几天的跋涉过后，队伍进入了一片开阔的草原，气候逐渐变得寒冷起来。每个夜晚，江克都会和孛儿铁木、布琼耶尔一起，带领队伍在风较小的地方扎营，熄灭篝火，以防暴熊的追兵和可能存在的蒙德兰旗主队伍追上来。

他们沿着蒙德兰边界的南部行进，试图避开任何会暴露踪迹的痕迹。

在第三天黄昏的时候，远处的地平线上突然出现了一些不寻常的黑影。江克从望远镜里看到，远处烟尘翻滚，隐隐可见一支骑兵队伍正向他们的方向飞奔而来。江克的心中立刻警觉起来，他迅速对孛儿铁木和布琼耶尔下达了警戒的命令。

不久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那些呜呜嚎叫着的骑兵如旋风般扑向江克一行。

“马匪！”

江克立刻明白了这支队伍的身份，哇哇乱叫的男人，分散的阵型，制式不一的武器——他们一定是草原上的马匪，看到如此庞大的队伍，任何精明的盗匪都自然不愿错过这个可能的肥肉。

布琼耶尔策马靠了过来，眼神中带着警觉：“头人，前方有人。”

“没错，看样子像是马匪。”江克冷静地回应，“人数不少，可能有几十人，大家提高警惕，准备应战。”

孛儿铁木此时也勒马停在江克身旁，手握住了腰间的弯刀，低声说道：“马匪向来残暴，他们要是发现了我们，这一战恐怕避不开。”

江克点点头，看向布琼耶尔和孛儿铁木：“我们现在没有选择，必须正面迎敌。孛儿铁木，你带骑士们绕到他们左侧，布琼耶尔，你和哥克萨的兄弟们从右侧接应。注意，我们的骑枪和拉栓枪比他们鸟铳来得好，尽可能利用地形绕风筝。”

布琼耶尔点了点头，手中的马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他转身对身后的骑士们喊了一声，众人低声应答，迅速调转方向，朝右侧迂回而去。而孛儿铁木则带着蒙德兰骑士们沿着草原的一道天然草坡悄无声息地潜行。

而江克随即便举起伊玛尔步枪，迅速指挥众人将马车围成一圈，将矿工们集中在中间，大部分矿工都瑟瑟发抖着，而经过江克挑选过小伙子们都举着拉栓枪。

“不用紧张。”江克对着青年笑了笑。

小伙子叫卡沙，给江克留下的印象非常深刻——一是因为当时的卡沙就是少数开始就敢于跟着自己方参与起义的矿奴，二是当江克注意到他时，他刚刚把自己全息投影过的肥鱼给打死，当然，自己的源初科技投影球也就跟着报废了。

“不紧张，不紧张。”小伙子腼腆地一笑,目光却已经对准了那被经磨损准星。

马匪的速度很快，江克只来得及简单部署，马匪们就已经冲了上来。

马匪的数量不少，个个都穿着破旧的皮甲，手持马刀和华阳货的老火铳，领头的是一个黑脸大汉，满脸横肉，眼神中带着凶光。

江克自己则带着剩下的人留在原地，紧张地注视着那团逐渐靠近的烟尘。

几分钟后，烟尘越发清晰，数十匹骏马上的马匪映入眼帘，他们个个衣衫褴褛，却身材高大，手持弯刀和长矛，目光凶狠如同饿狼。

江克深吸一口气，举起伊玛尔步枪，冷静地瞄准了最前方的一名马匪。

“准备——开火！”江克一声令下，手指果断扣下扳机。

“砰！”枪声如雷，震响在寂静的草原上。那名最前方的马匪应声倒地，从马上翻滚下来。枪声打破了寂静，马匪们顿时惊愕，随即一片怒吼，纷纷拔出武器，策马冲锋而来。

“哥克萨人！冲锋！”布琼耶尔的声音从右侧传来，随着话音落下，一群哥克萨骑士猛然杀出，骑着乌兹尔从马匪的侧翼突袭，手中的马刀在阳光下划过一道道寒芒。

与此同时，孛儿铁木带着蒙德兰骑士从左侧出现，他们如狂风一般冲向敌人，用手中的骑枪射向那些来不及转向的马匪。

江克看准机会，再次扣动扳机，伊玛尔步枪的枪口喷出一道火焰，一名挥舞弯刀冲向他的马匪被子弹击中，从马背上栽倒在地。江克迅速拉动枪栓，将一发新的子弹推入膛内，眼神冷静地扫视着战场。

马匪显然没想到会遭遇到如此顽强的抵抗，他们的队伍开始混乱起来，一些马匪已经开始调转马头，试图逃离。

然而，布琼耶尔和孛儿铁木的骑士们不给他们任何机会，从两翼夹击，迅速包围了马匪的主力。

“砰！”又是一声巨响，一个马匪的火铳开火，子弹恰好打在了乌兹尔最为脆弱的小腿上，一名哥克萨骑士连人带马掀翻在地。江克看到这一幕，怒火中烧，他迅速调整方向，举枪瞄准了那个得意洋洋的马匪。

“砰！”伊玛尔步枪精准地击中了那名马匪的胸膛，一个血洞几乎将身子分成两截，他即刻僵硬地倒下，手中的武器也随之掉落在地。

“蒙德兰人，跟我上！”孛儿铁木高声喊道，带着骑士们冲向那些已经开始溃散的马匪。他们手中的弯刀挥舞，如闪电般划破空气，狠狠劈向那些试图逃跑的敌人。

战斗持续了大约十几分钟，马匪们终于崩溃，剩下的几人调转马头，仓皇逃窜。江克没有命令追击，而是迅速下马查看受伤的同伴。

“受伤的人怎么样？”江克走到布琼耶尔身边，布琼耶尔正蹲在倒下的哥克萨骑士旁边，脸色凝重地检查着他的伤势。

“情况不太好，伤得很重。”布琼耶尔抬起头，眼中满是无奈，“不过，他还活着。”

江克点点头，看向四周，战斗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去，地上躺着不少敌人和受伤的同伴。他心中一阵沉重，但转而听到了一阵微弱的哭泣声。

“那边有声音。”江克警觉地抬起头，循着声音快步走了过去。他撩开一片灌木，发现地上蜷缩着一个身影——是一个蒙德兰姑娘，衣衫破旧，脸上满是惊恐和泪痕。

“你叫什么名字？”江克放低声音，尽量温和地用蒙德兰语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