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14章杨癞旧事

仑山城，城隍庙。

犰狳口吐人言，将之前在井下所说之事又重复了一遍。

最初的震惊过后，是死一片的寂静。

蝗神爷失踪千年，这千百年来，世世代代仑山城城民虔诚祭祀的竟是一只妖兽，这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

谁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我不信！我不信！定然是大老爷与这个外乡人串通好了的！蝗神爷怎么会这么轻易就同意还被抓住？”还是杨癞家的，此刻她头发散乱，俨然一副疯婆子。

“杨癞家的，你对本官有诸多不满，我心知肚明。”华虢兴单手背后，神色肃穆。“但这祭祀之事岂是儿戏？本官又怎会拿你们的生计来诓骗你们！”

“那你拿出证据来啊！证明这个东西就是蝗神爷！”杨癞家的指着犰狳不管不顾地喊道。

“证据？若非你要这蝗神爷给你招个蝗虫来证明才行？”华虢兴怒目横眉，“简直不可理喻！”

“呵！分明是你们串通好了！欺骗我们这些老实人！”杨癞家的一p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就开始哭骂不休。

不是骂这个贼老天就是骂大老爷，怎么脏怎么来，旁人越劝她就骂得越来劲。

小山见她闹得越发不像样，心生不耐，索性利用手中神力，就地画箍，将她的谩骂声拘于一处，让她随意骂去。

瞬间，原本吵闹的城隍庙恢复了宁静。

杨癞家的闭着眼睛哭得正激动，冷不丁周围的劝慰声都消失了，她疑惑地睁开眼，却见大家伙儿都专注地看着台上。

“哎！你们咋不过来劝我了！”杨癞家的焦急地喊道，不劝我，那我哭了有啥意义啊！

但任她喊得再高，旁人也是置若罔闻。

“我……我就是你们这些年来祭祀的‘蝗神爷’，”犰狳两只前掌搭在腹前，不住地对搓，如鹞鹰一般黑黄的眼珠略有些畏惧地看着台下众人。

只见它深吸一口气，似是鼓足勇气，“我同意赦免仑山城从今往后的阴司纳粮钱，并无蝗灾发生！”

台下仍是一片沉默，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似不信。

小山不耐地看着这些人，镇魂刀从左手甩到右手，又从右手甩回左手。甩出的阵阵神光看得犰狳心惊胆战，它想也不想，尖叫两声：“犰狳！犰狳！”

众人被这尖叫给惊了一跳，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忽而，听见远处传来一阵“嗡嗡嗡”的蜂鸣声。众人抬头远望，远处一片黑云以极快的速度向这城隍庙行进。不过须臾之间，便已近在咫尺。

年轻的人并未见过这等阵仗，还在那儿仔细盯看。唯有那上了年纪的老人家腿脚一软，瘫倒在地。

“蝗虫！这是蝗虫啊！蝗神爷显灵了！蝗神爷显灵了啊！”

“大老爷触怒蝗神爷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解除禁锢的杨癞家的，又嚎了一嗓子，嚎醒了呆立的众人。

一时间，众人跪倒在八卦井前，流泪不止。纷纷祈求蝗神爷息怒，一切都是大老爷的主意，跟他们都毫无关系。

耳听着蝗群的“嗡嗡”声越来越近，祷告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嗡嗡”声停留在众人上空，未进分毫。

“难不成蝗神爷要食人血肉才能息怒吗？”众人心中不约不约而同地这一念头，绝望地闭上了眼。

“蝗神爷快去吃大老爷！是他的主意！”

“蝗神爷来吃我老头子吧！”

杨癞家的与艾大爷的声音同时响起。

小山冷哼一声，“愚蠢！”犰狳又吓得一惊，惧怕地看了小山一眼，定了定心神。

“这蝗群，就是我作为蝗神爷的凭证！”犰狳抖着嗓子喊道，又叫了两声“犰狳”。那黑云一般的蝗群又如潮水一般退去。

这蝗群一来一回，让跪伏在地的仑山城城民心绪受到了极大的波动，却也对大老爷更加信服。

“大老爷果真是个好官哪！”

“我刚刚还听杨癞家的，觉得大老爷骗我们！真该死！”随着话音响起的是一阵“啪啪”打脸声。

人群中，杨癞家的脸色煞白如纸，汗如雨下，看着高处的华虢兴拉过小山嘴唇一张一合，她什么也听不见。

只是愣愣地瘫在地上，看着身旁的人跪完大老爷又去跪小山，半晌说不出话来。

待到人群散去，华虢兴还好心让衙役用担架将杨癞家的送回家去，只是她一到家就卧床不起，这又是后话了。

仑山城，城官府。

解决了蝗神爷的事情，华虢兴心情激昂。热情邀请小山回府共进晚餐。

虽说是热情相邀，但城官府的伙房这个时间也没地方去买一些新鲜吃食。最终端上来的仍是平常三菜一汤，只有一碗蒸蛋算是荤菜。

华虢兴看着桌上的菜有些尴尬地挠挠头。“坐！家常便饭别嫌弃啊！咱饭不够，酒管够！”举了举手里的酒盅，示意小山落座。

小山洒然一笑，并未推辞，紧随华虢兴而坐，“城官大人与城民共进退由此可见一斑！”

酒过三巡，二人关系亲近不少。你喊我华大哥，我唤你小山弟。

想到先前那个名唤杨癞家的刻薄妇人，小山忍不住开了口。

“华大哥，那杨癞家的好似处处针对你，这是为何？”

华虢兴啜了一口杯中酒，咂巴了一下嘴，将酒杯轻轻放下，长叹一声。面容苦涩，缓缓地摇了摇头。

“这杨癞之前是我府上的差役，素来憨厚，当差也无功无过。”华虢兴的目光悠远，似是陷入了回忆中。可能是酒精作祟，也可能是与小山一见如故，话匣子一下子就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