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曼丁、巴赫与冰河
白雪又轻轻飘落，大队小奥古斯塔的居民被作为俘虏，在冰冷刺骨的乌坎那斯高原赶着马车、扛着包裹货物前行。
巴萨·曼丁牵马上前，扯开毛茸茸遮着脸的羊皮巾，凑近陶氏·曼丁道，“让部分族人带着奴隶和战利品回去，咱们必须继续追击萨沙·格勒，彻底消灭他们。”
陶氏·曼丁不屑地瞟了眼巴萨·曼丁，又望望蔓延看不到尽头的俘虏车队那满载的东西，有些犹豫地骑马矗立。
巴萨·曼丁看着辆路过的马车，用手指着上面的精致装饰瓦片，继续怂恿道，“咱们曼丁人那里是苦寒之地，连瓦片也需要抢，要是清理了这些乌坎那斯人，您就可以入主这里，接下来就是住进那些白皮人的大城堡，烤着铁炉吃他们进献的美食。”
陶氏·曼丁紧皱眉头冷冷问道，“你能找到他们？他们溜起来像股风。”
巴萨·曼丁笑道，“我在乌坎那斯征战多年，现在他们只能往西去，库普兰河会挡住他们去路，即使河面结冰能通过，他们也只能进入了坦霜人的领地，萨姆城最少有十几万坦霜守军，后面是边城和迷雾山，即使他们逃入穿过这些进入坦霜帝国，黄金城波阿力花的几十万常备军在等他们，我们尽可以全力追击，将他们赶入那虎狼之地。”
陶氏·曼丁注视着远方，任凭冷风吹在脸上反问道，“如果像这次一样兜个圈子，引来坦霜人，我们会被他们和伯尼萨的白皮人夹击。”
巴萨·曼丁奸笑道，“现在是冬季休战期，坦霜人不可能越过乌坎那斯峰偷袭我们领地，另外您觉得萨沙·格勒他们能从坦霜军手里逃脱吗？”
大风骤起，雪花漫天，突然迷雾般的雪天中传来哞哞的野牛叫声。
陶氏·曼丁急忙用耳朵细听，挥手下令道，“那些发疯的野牛来了，让族人们抛下辎重先避让躲闪。”
巴萨·曼丁笑道，“乌喉果籽药效应该已经去了，平时那些野牛很温顺的，巴哈请放心。”
果然，成群的巨大野牛低着头从曼丁人队伍前经过，在大雪中悠然前行，当陶氏·曼丁刚要把心思放到是否继续追击乌坎那斯人上，却模模糊糊发现在野牛群中，在一头将近两匹马高、体型格外庞大的野牛背上，好像坐着个人，陶氏·曼丁急忙眯眼观望，茫茫大雪中的这只头牛越来越近，而他背上的人也越来越明显，直到近前才发现是具眼窝塌陷的干尸正抓着牛角骑坐在牛背上，而后面穿着雪白羊皮袄、紧紧抱着干尸的小孩正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自己这支曼丁人队伍。
曼丁人和那些俘虏都停下脚步，仰着头呆望着这个坐在野牛背上的诡异干尸。
发觉突然出现的怪物让曼丁人骑兵们心神不宁，巴萨·曼丁急忙弯弓搭箭向野牛背的干尸猛射而去。
陶氏·曼丁本能地拔出弯刀去磕碰飞箭，却只扫到了箭尾，力道十足的飞箭像个黑影飞向干尸脑袋。
“啪”干尸的手突然伸在空中，抓住飞箭任由其化作粉末飘散在风中，并回过头用空洞的眼窝看着陶氏·曼丁，用手向西指了指。
大雪中的曼丁骑兵们急忙纷纷下马，跪伏在地。
等陶氏·曼丁醒过神的来，骑着野牛的干尸斥木黎已经在茫茫大雪中只留下个背影，这位曼丁人的新巴哈不禁握紧刀柄，盯着巴萨·曼丁咬牙切齿道，“以后要是再敢我面乱来...”话未说完，一道寒光闪过，巴萨·曼丁骑着的战马脑袋被砍落在地，巴萨·曼丁随着马尸体滚落在地，急忙趴在雪中大喊，“巴哈饶命，我以后绝不会范，绝不。”
陶氏·曼丁轻蔑地扫了眼巴萨，余怒未消地将弯刀上马血甩在巴萨·曼丁脸上道，“传令，左悚奢军八千人带战利品和俘虏回部落，征召所有部族头人和长子速来，不服从者灭族，右悚奢军及所有骑兵原地扎营修养，准备西去围剿乌坎那斯人。”
巴萨·曼丁欣喜地不住跪拜道，“巴哈永是我主，巴哈永世为主。”
陶氏·曼丁望着大雪中远去成为黑点的干尸斥木黎，嘟囔道，“为什么让我去？”.....
“蠢货，快醒来，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又一桶冷水浇在晕厥的霍亨·巴赫头上，让他猛地坐起身大口喘气并惊恐地四下张望。
苍老的坎培·巴赫将手里的木桶咣啷扔在地上，岣嵝着腰走上前狠狠一巴掌打在霍亨·巴赫脸上，满嘴酒气地怒吼道，“蠢猪，你胆汁进脑子了吗？居然引那些草原匪徒来洗劫小奥古斯塔？”
霍亨·巴赫定了定神，用手抹了把脸上的水，盯着老态龙钟但眼神恶毒的祖父坎培·巴赫，情不自禁道，“你还活着？”
坎培·巴赫劈头盖脸狠狠一拳，大怒道，“我是你的爷爷，你爸爸的爸爸，你盼我死？”说完还想动手却力气用尽地扶着木桌不停咳嗽。
霍亨·巴赫左右看看，原来自己躺在磐石堡巨大餐桌上，这才回想起雪雨湾追逐战，和曼丁人洗劫小奥古斯塔的事，于是眨眨眼睛看着这个议会大厅被抢夺后的凌乱场景，向苍老不停咳嗽的坎培·巴赫问道，“我亲爱的祖父，你是怎么活下来的，你藏在哪了？”
满头凌乱白发的坎培·巴赫眼珠转转，神经质地大喊，“你把所有骑兵都带走了，只留下两千步兵防守，我怎么守得住？我得藏在那个肮脏的地窖，难道你想让那些野蛮骑兵杀死我？”
完全清醒的霍亨·巴赫跳下餐桌，解开脱掉自己的铁胸甲扔在石板地上，向前走着逼问道，“你让那些曼丁人抢走了所有东西？他们带走了所有事物、所有女人、所有值钱的东西？”
老坎培·巴赫急忙哆嗦着往后退，斜瞟着白眼仁道，“我们可以继续征税弥补损失，我们领地内所有农夫再加税，他们养的鸡下每一个蛋，有一多半是我的，一多半，不，整个鸡蛋都是我的。”说完又癫狂怒吼道，“宰了这个巴赫家的叛逆，他根本没有同理心。”
几十个磐石堡亲兵哗啦上前别住霍亨·巴赫胳膊，有人高高举起长剑对准了他后颈。
“祖父，你是小奥古斯塔的主人，我愿意做你的仆人，我是你唯一的孙子，那两个...那两个都是废物，祖父，求求你，我求求你，我去替你征税，去把所有鸡蛋都抢回来，从那些农夫手里....”霍亨·巴赫边哭喊边猛烈用头撞击石板地面，直到鲜血直流。
准备行刑的铁甲兵收住要落下的长剑，扭脸看着颤颤巍巍的坎培·巴赫。
坎培·巴赫满足地笑笑，眼睛放光地看着这个拼命求饶的外孙，“你不知道我用心多良苦，我爱你，你能理解我吗？”
强壮的霍亨·巴赫乘机挣脱犹豫的行刑铁甲兵，跪爬到坎培·巴赫面前，痛哭道，“都怪巨石城的艾蒙派缇家，愚蠢的查理尼，名字都那么愚蠢，您才应该是伯尼萨之主，我罪该割喉，战败回来，我罪该万死......”
听到这样的话，坎培·巴赫突然眼睛放光地俯身摸着这个外孙结实的肩膀，满足地颤巍巍道，“你很好、你很好。”
霍亨·巴赫泪流满面地抱住祖父的腿，大哭道，“我不好，没有让您...”话没说完，霍亨·巴赫突然从靴子里拔出匕首，插入正心满意足的坎培·巴赫脖子，随即抬眼说道，“你太老了，而且那晚我看到了你对我父亲做了什么，你的儿子！你以为我睡着了吗？我在天鹅绒被子里看到了一切。”
十几名铁甲亲兵看着匕首入喉，踉跄吐血的坎培·巴赫，举着长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满脸是血的霍亨·巴赫慢慢站起身，轻快地跳到桌子上，晃悠着腿笑道，“按照继承制，现在小奥古斯塔的领主是我。”
这十几名坎培·巴赫的亲兵急忙扔下长剑跪拜，呼喊道，“吾主在上，余生舍命为您。”
霍亨·巴赫跳下桌子，扫了眼倒地抽搐的坎培·巴赫，大声说道，“让跟随我去雪雨湾的骑兵士兵长进来。”但还没等这十几个亲兵起身，几个铁甲骑兵长推开厚重木门而入道，“领主有什么吩咐？”
霍亨·巴赫惊愕地看着突然进来的骑兵，刚要张口大骂，又急忙改口道，“这些人谋杀了我们小奥古斯塔敬爱的领主坎培·巴赫，我的祖父，把他们拉出去都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