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倔强的孩子 - 乌坎那斯战记 - 金二爷S - 玄幻魔法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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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倔强的孩子

帐篷里火塘的火焰摇曳,将野孩子本来煞白的脸照得通红。

萨沙老爹紧张地看着给昏迷斥木黎伤口上撒药的笃玛,忍不住问道,“我们伟大的笃玛,他到底怎么样了?”

满脸皱纹苍老的笃玛瞟了眼萨沙·格勒,慢慢解开斥木黎羊皮袄,用手仔细摸索他胸口和肋部骨骼,当摸过腰胯又回手轻轻压了压,说道,“腰骨已碎。”说完又仔细看看斥木黎大腿上的刀口,又将手伸到他大腿下摸索,又翻看斥木黎的嘴唇和眼皮,疑惑地眯着眼睛道,“虽然胯骨碎了,但没有中毒,也没有特别深的伤口,怎么会这样?”

一直盘腿坐在旁边身子直立的野孩子伸出手,指着斥木黎脑袋道,“那儿。”

年迈的笃玛急忙轻轻抱着侧过斥木黎的脑袋,摆手让举着蜡烛的宝日乐凑近照亮,才看到斥木黎后脑那道血口子,不禁哆嗦地用指头搓搓流出来的脑液,又轻轻按压伤口周围塌陷发软的颅骨,惋惜地紧闭双目叹气道,“腰骨碎,人就废了,后脑伤口深入脑子,给雪雨湾之犬找个好地方,他咽气之后立个坟,以乌坎那斯巴哈的规制厚葬他吧。”说完咳嗦着起身走出帐篷。

寒风在掀起帐帘时刮入帐篷,手中的蜡烛险些被吹灭,宝日乐瞟了眼面如死灰的萨沙老爹,暴怒地站起身,拔出弯刀搭在野孩子脖子上道,“野狗,是谁杀了他?如果不老实,你现在就和他陪葬。”

野孩子抬起脸仇恨地盯着宝日乐,“他没死。”却不想和萨沙老爹是异口同声。

宝日乐愕然地看看对视的野孩子和萨沙老爹,顿时没了脾气地哎了声。

萨沙·格勒老泪纵横、鼓鼓胸口盯着野孩子道,“斥木黎是我血盟兄弟,我知道他一直庇护你这个高地野种,我也知道他是因为你受伤即将殒命,他现在还没死,如果哪天他入土了,你也得跟着去。”说完大手一挥起身想带着宝日乐要离开帐篷。

“不要假仁假义,他只是你的一条狗,一条能替你咬死仇人的狗,都是狗娘养,有种你现在杀了我。”野孩子眼睛通红仰着脖子蔑视道。

刚掀起帐帘的萨沙·格勒猛地回头,怒目而视又瞬间沮丧哑然道,“我实在不想….”话没说完闷叹了声,带着宝日乐离开了帐篷。

听着外面群马离去的声音,野孩子眨眨眼睛又细听着萨沙·格勒带人远离,才伏下身子将斥木黎羊皮袄扎好,又摸着他苍白的脸轻声说道,“ada,没事、没事,你会好起来的,明天太阳升起我去放羊,回来你就会好好的,就像以前一样骂我,不过应该是坐在帐篷里骂我,因为你的腰受伤了,哈哈哈,你会像个女人一样待在帐篷里。”

野孩子兴奋地手撑在背后地上,将冻伤肿胀起泡的双脚伸到火塘前烤着,满脸惊喜地道,“现在他们走了,只有我和你,都会好起来,我们高地人冻伤脚上起泡很正常,你不要担心,虽然可能溃烂而死,另外那个满腰挂骨,其实很复杂,小颅骨才算,不是你说的二十个,一个小的是代表一个草屋的人,弗崔很厉害,你也看到了,但...其实他很好的…….”野孩子边碎念边扯过块毛毯盖在斥木黎身上,自己躺在旁边抱着他胳膊嘟囔着,“ada,你不会死的,不会….”,帐篷外呼啸的风声夹杂着狗吠,神志恍惚的野孩子渐渐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大雪停歇,醒来的野孩子坐起身揉揉眼睛,在昏暗的帐篷里看了眼安详躺着的斥木黎,用手试了下他鼻息后欣慰地笑笑,又用刀割下两块羊皮裹在脚上用皮绳扎紧,提着铁锅掀开帐帘,却被外面白茫茫的雪刺得眼疼,急忙用手捂住眼睛蹲在地上,将铁锅铲满厚厚雪回到帐篷,给火塘加柴伏下身子将火吹旺,又铁锅架在上面后四下搜寻,却什么吃的也没找到,于是拿起立在帐篷角的长矛,走出帐篷向羊圈走去。

几只乌拉犬伸着舌头好奇地站起身,看着踩着深雪悄悄靠近羊圈的野孩子,就在羊儿们扭过头朝举起长矛的野孩子咩咩叫时,一阵马蹄声传来,潮洛门在马背上喊道,“你在干嘛?”

野孩子扭过脸,看了眼潮洛门和他身后两个骑马的女孩,回头狠狠将长矛投向羊群,却落了个空插在雪地上。

潮洛门跳下马,拍拍野孩子肩膀道,“我来,你带我姐姐们去看斥木黎大人,听说他受伤了。”

野孩子斜着脖子侧过脸,看看头顶挂满祥珠垂到肩膀,打扮花哨的木贴儿和阿姆,转身将两个女孩领进帐篷。

浓脂艳粉的木贴儿加柴将火塘添旺,凑近看看好像沉睡的斥木黎,用手摸着他苍白的脸,回头问道,“他哪里受伤了?”

野孩子侧起脸瞟了眼,又走出帐篷抱着雪往铁锅里加。

不一会儿,潮洛门将宰杀切割好的羊肉提进帐篷放在一旁,在火边烤着用雪洗过后冻得发红的手,又扭脸看看斥木黎,无奈道,“怎么会这样,伤得这么重?”

野孩子用手指指自己后脑勺,潮洛门走上前轻轻扶起斥木黎脑袋,看着那个骇人的血口子刚要放下,姐姐木贴儿急忙拦住,并且和阿姆用羊皮卷成两个卷放在斥木黎脖子上和脑袋顶,让伤口避免受挤压。

潮洛门叹了口气,坐在地上将羊肉切好放进开始沸腾的铁锅,又扔进几个褐黄色的小盐块,几个人陷入了沉默。

木贴儿突然站起身向妹妹阿姆使了个眼色,两人拿起水囊出了帐篷,骑马向雪雨河走去。

“萨沙老爹让我以后看管马群,顺便照顾斥木黎大人,明天我带两个人过来,这个帐篷和这里所有东西都归你,还有那群羊和那几只狗,不过你最好尽快搬家到部落去,老爹已经给你物色好了个人家,你去做他们义子,一个小孩子住在这儿不安全。”

野孩子瞟了眼潮洛门,坐直身子沉默不语。

两人又陷入良久的沉默,不一会儿帐篷外马蹄声传来,祥珠碰撞叮当响的木贴儿和阿姆拿着两个满满的水袋走进帐篷。

潮洛门找到个油亮的木质食盘,将热气腾腾的羊肉捞到上面,摆在野孩子面前,用手指了指。

野孩子拿了个木碗盛好肉汤,用木勺尝着温度吹着气,往斥木黎嘴里喂,但肉汤却从嘴里流出。

微胖的阿姆急忙走上前,将斥木黎搂着怀里斜靠着自己,让野孩子喂着汤。

木贴儿则用另一个铁锅热着水,又用羊油脂和着草灰揉成团,和阿姆用热水给斥木黎清洗擦拭身体,最后给他换上了一套带来的新裤子和羊袄,将那把洛兹短剑重新挂在他腰带上,又将带血的旧衣服塞给潮洛门,“你拿这旧衣服去诺拖家换点粪柴带过来。”

正在啃羊肉的潮洛门扔下手里的骨头,在自己胸口擦擦油腻的手,接过衣服道,“我顺便回去给牛羊们准备草料,这次雪太大,如果继续下,它们都会饿死。”说完又朝野孩子扬扬下巴道,“我明天也给你送点草料来,另外我带那个能接骨的老人过来,那是个贪婪的老家伙。”

野孩子急忙点点头。

潮洛门骑马离开了,木贴儿和阿姆两姐妹帮忙收拾着杂物,将原来乱哄哄几乎无法落脚的帐篷整理得干净整洁,又将油腻的吃饭用具清洗很多遍,收拾羊骨头扔进狗棚让一直狂吠的乌拉犬们安静了下来,夜晚慢慢降临,野孩子抱着膝盖呆愣地看着发呆的两姐妹,眨眨眼皮用手指指冒热气的铁锅,示意她们喝水。

但阿姆侧脸上下打量野孩子几眼,用手遮着嘴盘腿凑近木贴儿耳语道,“他是不是个哑巴,听族人们说,高地人都是只会嚎叫,不会说话。”

木贴儿突然陷入沉思,又晃过神地笑笑道,“不要听他们瞎说,他们会说话的,和我们一样。”

阿姆眼睛转转,恍然大悟道,“我信你的话,因为听说以前和高地人结盟时,有个大辫子高地人进过阿姐你家的花帐,还把萨沙老爹给他的金子都给了你,不过阿姐你花儿开的好早啊。”说完捂嘴忍着笑。

木贴儿突然厌恶地鼻息微动,张张嘴想忍着又无所谓地说道,“羊儿不知道父亲是谁,狼儿也不知道,吃草和吃肉的都一样,多少金子也弥补不了知道的苦。”

阿姆听得发愣,野孩子却敏感地扫视木贴儿身后的乌黑辫子,不禁慌乱地转着眼睛。

而木贴儿随即看着安静躺着的斥木黎,眉头紧锁道,“他救过我和潮洛门,今天却躺在这里不言不语。”

阿姆也顿时满脸沮丧道,“我与他对过歌,心里着实喜欢他,也得了他,本来还想着...”说没说完脸颊开始滑落泪珠。

在火光映照下分外漂亮的木贴儿伸手擦擦阿姆的眼泪,微笑着劝道,“你不是觉得他是个汉子吗?汉子没有老死的,只有死在战场让人惦念的。”

扁着嘴的阿姆呜咽道,“妹儿命好苦, 好不容易遇到个心爱的。”

木贴儿笑笑微微摇晃身体,满眼哀伤地看着沉睡般的斥木黎,珠帘翠响地低声吟唱道:

我的郎

你在哪里啊

风好大

帐篷我已缝补好

我的郎

你在哪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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