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梦境父子缘
烈日炎炎,这个临时集市却热闹非凡,伯尼萨的商人们大声喧哗叫卖镜子、铁锅,高地人蹲在摆着的毛皮、宝石后默不作声,周围则是些还讨论牛羊价格的乌坎那斯人。
斥木黎将那匹有点跛脚的老马牵到集市前座帐篷前,掏出枚金币又急忙擦擦上面的血迹,递给帐篷前的乌坎那斯女孩道,“喂好我的马,给我煮锅羊肉,另外准备点好酒。”
临时市场虽然杂乱,但好歹草地宽广,临时带货的和马车家族售卖都自由驻扎,互不影响地用各自办法做着交易。
正值中午,四面八方聚集的人越来越多,让这个贸易市场变得熙熙攘攘,市场中的“河桌饭”已经开始,几张长条型木桌首尾相接摆成一溜,上面摆着一个挨一个的木盆,最先一盆是冒着热气的大块牛羊肉,下一盆是刚出锅油脂反光的牛羊肠肚,接着几张摞着的大饼,再下来是盆切成块的蘑菇、沙葱、芋头和夹杂的发菜,相隔很远还有满满一大盆羊奶,旁边几个大锅冒着热气,旁边掌勺的乌坎那斯女人们抬头看看太阳的位置,有人扔下木勺,嘴角笑着开始撩手哼唱地开始跳舞。
早已饥肠辘辘被香味折磨的人们看到入席的信号,纷纷掏出金银钱币扔进那个收钱的木桶,迈步走到木桌前盘腿坐下,也有人将刚交易到手的兽皮放在马桶前迈步入席,被肉香诱惑的人们越聚越多,有的放下刚购买的祥珠、有人将无法卖出的战利品铁甲军头盔扔在那里,各种物品堆积的比木桶还高,“河桌饭”的监管有些慵懒地双手抱在胸前,偶尔用脚踢出些想冒充进入吃饭人的破烂。
进入“河桌饭”的人们开始大快朵颐,炖烂的牛羊肉、一咬流油的肥肠、大张烤饼和润喉的羊奶让人们胃口大开地猛嚼猛咽,歌舞间隙年轻女孩们开始给人们倒酒,早已有准备的些人掏出木碗,接着烈酒大声致谢,并边吃边欣赏女孩们的歌舞。有些人吃饱喝足开始离开,另外些等待的人走进河桌席,盘腿坐到木桌前开始饱食,木盆也被重新加满,只有那些一碗接一碗喝酒的人还坐在原地,但人们也不催促,只是敷衍地用牛羊肉和这些陌生人碰酒碗,这些醉酒的人开始和着姑娘们开始大声歌唱,有的声音低沉悦耳,有的尖叫突兀。两三轮过后,酒醉的人越来越少,大部分喝醉胡闹的人被拖离,只剩下几个酒量很大的人在向换了几拨的人举碗致敬。
歌舞再起,年轻女孩们不知道是被这几个乌坎那斯汉子的酒量感染,还是因为热闹非凡的客人会给自己带来好处而拂袖长舞。
肉客饱食而离,酒客纠缠不休,木桶也被填得满满当当,外加旁边的一堆货物。
“河桌饭”渐渐高潮缓落,有些醉意的斥木黎朝几个酩酊大醉和自己敬酒的醉客笑笑,又撇撇那些横眉冷目、满脸不屑看热闹的高地人,不禁随口说道,“混乱的宴席,诱人的热闹。”
浑身酒味的斥木黎这时才想起,在市场始终没买到自己想要的肉蔻和迷迭香,于是抬起头看看斜挂的烈日道,“天黑之前我得回去,别让狗儿吃了那个娃子,不能再有罪过了。”
皮靴踩着青草散发出诱人的草腥味,有些酒醒的斥木黎迈步向市场外走去,等到了照顾自己马匹的帐篷前,又紧张地嘟囔道,“老爹要开战,我不能这个时候出纰漏,得随时给他准备战马。”随即骑到马上向牛皮帐篷喊道,“达玛,把羊肉和好酒包好,我家的羊儿要生羔,我现在得回去。”
突然帐篷皮帘掀开,一个肤色白净、祥珠叮咚的女孩站到斥木黎面前,并在胸前的麻布挂上擦着油腻的纤手道,“你这么着急吗?”
看着熟悉的脸庞,斥木黎急忙扯住老马,睁大眼睛惊愕地问道,“札娜,你回来了?”
看着斥木黎精神恍惚的样子,女孩微微笑道,“你叫我什么不重要,但肉已煮好、酒已温热,不进来待一会吗?”
.......斥木黎警惕地瞟了眼不远处盯梢的赖罕家族人,又想想萨沙要开战的现状,随即试探道,“事关紧急,我需要马上回去,把肉和酒给我。”
看到斥木黎冷酷决绝的表情,女孩笑道,“肩膀又疼了吗?你不想札娜了吗?”
......被言语刺激而爆发的斥木黎瞬间拉满牛角弓,但又迷惑地放下弓箭不停晃着生疼的脑袋。
“汪汪汪”狗吠声传来,斥木黎急忙跳下马搂着面前的乌拉犬,躲闪它舌头舔舐地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旁边的野孩子脱口而出道,“良心救了你一命,但你差点将我喂了狗。”
斥木黎精神恍惚地左右张望,怒吼道,“我是勃劳之子,我是勃休,我是你们的主,我想如何都可以。”
......惊醒的札娜急忙扯着毡被遮盖自己赤裸的身体,又紧紧搂着吃斥木黎惊恐道,“你怎么了?”
......斥木黎眼珠乱转地扫了眼札娜,又摸摸自己满是伤疤的胸口问道,“到底怎么了?”
......看着斥木黎无根无基的表情,札娜急忙说道,“我们在家里,你不应该参加河桌席喝太多,不过我们还在一起。”
......斥木黎瞬间清醒地坐起身,“这是梦魇。”
帐帘突然被掀起,野孩子手握洛兹短剑走到斥木黎身边,质问道,“你想拿我喂狗?”
......而斥木黎突然又发现自己躺在羊毛毯子上无法动弹,而身边的札娜也消失无踪,便看着面前拿短剑的野孩子道,“虽然你躲过了一劫,但你永远上不了台面,偷偷摸摸的高地狗。”
浑身血污的野孩子鼓鼓的眼珠转转,用洛兹短剑压着斥木黎喉咙道,“你把我当你的狗儿?关在狗窝里。”
斥木黎喉咙被刀身压得喘不过气道,“好狗不咬主子,你连主子都不认吗?”…….
…….升起的太阳照进帐篷,醒来的斥木黎揉揉眼睛,看看躺在自己身边的野孩子,又盯着那几只伸着舌头呼哧呼哧喘气的乌拉犬,习惯性地责骂道,“蠢狗,为什么让他逃脱狗棚?”随即揉着疼痛欲裂的脑门。
“你只有把我当儿子看待,我才不会割断你喉咙,听见了吗?”身旁的野孩子仇恨地盯着斥木黎。
…….斥木黎觉得身体恢复正常,快速捡起地上的洛兹短剑,不屑地冷笑道,“高地疯狗,不要欺瞒我,为什么你不杀死我逃走?”又左右张望地薅住野孩子问道,“札娜在哪?”
…….野孩子用力推开斥木黎的手道,“你昨晚差点病死,一直胡言乱语,是我救了你,我们扯平了。”说完又突然拨开斥木黎的短剑,扑上前搂着斥木黎,用磕磕巴巴地乌坎那斯语说道,“我妈妈就叫札娜,帕帕、帕帕,沃兹玛咂啊。”
…….听着野孩子混杂的话,斥木黎瞬间软化地将短剑扔在边上,搂着这个野孩子,五味杂陈道,“乌阿帕帕,乌阿帕帕。”说完热泪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