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疯狗与孤独
暖暖的阳光照着,两人沉默地漫步前行,突然,萨沙·格勒低声问道,“听说昨晚有人偷袭马场。”
斥木黎急忙说道,“几个偷羊贼,被我击退了。”
萨沙·格勒微微一笑,“是哪个部族的偷羊贼呢?你可曾认出他们?”
斥木黎急忙回答,“都蒙着脸,死了两三个后都逃了,尸体被野狼和乌拉犬吃光,只剩下了些残骸和血迹,您刚才应该看到了。”
“偷伯达战马者灭族,这是条格,已经有人伏法并交代了。”萨沙·格勒说完抬起手道,“纳日松,带五百勇士去诛杀掉赖罕家所有族人。”
纳日松迟疑地低头不语,萨沙·格勒愤怒地转回身道,“人手不够?”
纳日松急忙说道,“够,但赖罕家已与曼丁家联姻,而且杀手也交代是个人恩怨,不是盗马,灭族有点.......”
萨沙·格勒沉默片刻,满脸正色喝令道,“宝日乐,你去杜酷儿部族,扎赫措你去普玛部族和霍克索家,送去血札,准备明天围剿曼丁家,三股狼烟为号!”
看着宝日乐和扎赫措满脸兴奋地骑马离去,纳日松偷偷瞪了眼斥木黎,又用力拍打自己胸口大声说道,“萨沙老爹,妇孺和老人留吗?”
萨沙·格勒哼了声,“除了他家的牛羊和帐篷,其他都不留。”
满脸震惊的斥木黎急忙走上前,“老爹,这会开启乌坎那斯的战事,我担当不起,望您考虑周全再行事。”
可萨沙·格勒已经骑到马上,盯着斥木黎大声道,“战事非你而起,下作的赖罕家已经做了曼丁家的走狗并多次挑衅,战事已经不可避免,记住,如果我兵败站死,你把所有伯达战马都驱赶逃离雪雨湾,切不可落入曼丁家手中。”说完猛抽战马带着几十名骑兵狂奔而去。
留在烟尘里的斥木黎抬起脸,有些懊悔地久久望着远去的骑兵们,拖着步子回到自己帐篷前,抬头看看刺眼的烈日,靠在狗棚木栏上发呆。
“呜呜呜”乌拉犬威胁的声音传来,斥木黎扭过脸,原来自己的狗狗还在和那个俘虏野孩子对峙。
斥木黎弯腰走进狗棚盯着这个满脸污垢、头发黏连的野孩子,又抬手拍打几只猛犬龇牙的嘴,将它们赶到一边,野孩子乘机将手里的块肉塞进嘴里猛嚼起来。
斥木黎用手摸了摸自己嘴唇,有些感叹道,“有那么饿吗?吃那东西。”
“噗”野孩子突然将碎肉吐在斥木黎脸上,并趁斥木黎闭眼之际,将已经偷偷解开的锁链又戴到脖子上。
斥木黎抹下脸上腥气十足的肉渣沫,抬头质问道,“你们高地疯狗吃那种肉不反胃吗?”
“噗”野孩子又一口唾沫吐在斥木黎脸上。
愤怒的斥木黎抹了把脸,啪一巴掌甩在野孩子脸上。
野孩子靠在木栏上,轻蔑地笑着将嘴里血沫吐在地上,还带着颗雪白的牙齿。
斥木黎急忙将宽大厚实手放在胯后,尴尬地说道,“虽然你是个孩子,但你拿刀扎透我的脚,我打掉你颗牙不过分,而且看你样子,也正是换牙的年纪。”
看着斥木黎愧疚的样子,野孩子哼哼冷笑两声。
斥木黎低头看看地面的唾沫渣,又抬头看着这个桀骜不驯嘴唇干裂的野孩子,快速地转身离去。
几只乌拉犬见主人离去,又龇牙咧嘴地慢慢凑近这个野孩子。
“滚开”斥木黎快速地返回到狗棚大声呵退爱犬,左手水囊右手锡酒瓶地盘腿坐在地上,并将水囊递到野孩子面前,“你吐那么多唾沫,喝点水。”说完仰起脖子喝了口酒。
野孩子犹犹豫豫地伸出手,警觉地接过水囊用鼻子闻了闻,急速地塞在嘴里猛灌。
斥木黎看着野孩子不停大口喝水,突然一巴掌将水囊打落在地,“这里的水很珍贵。”
水囊残余的水汩汩往外流着,野孩子瞟眼看了眼地上的水囊,又警惕地回眼盯着斥木黎,偷偷用手摸向地上的水囊。
斥木黎抢先拿起水囊,在野孩子面前晃荡着,“你数一二三,我再给你。”
但野孩子唰一把抢过水囊,正要继续往嘴里灌。
斥木黎满脸严肃地嘟囔道,“沃特图玛,怠由菲特。”
野孩子惊讶地眼睛乱转,缓缓放下皮囊水袋,诧异地看着斥木黎。
斥木黎微笑着举起锡酒瓶猛喝了几口酒,“瑟缀慕,驽发瑟可。”
野孩子突然将水囊扔在斥木黎身上,学着猛犬龇牙咧嘴发出呜呜声。
斥木黎又灌了口酒,醉意再现地说道,“我不和你计较,吐口水可能是你们高地野蛮人的礼数,而且你两次吐在地上也是因为尊重我。”
“呜呜呜”几只乌拉犬发出委屈的哀鸣。
斥木黎扬扬手,“狗狗闭嘴,我在与异族交涉。”说完又喝了一大口酒。
野孩子看到斥木黎脸红醉酒的样子,突然捂着嘴笑起来。
斥木黎伸手抓住野孩子的兽皮外套,大声问道,“你吃饱了?你缓过来了?你在嘲笑我的仁慈?”
突然野孩子乖巧地轻轻抚摸斥木黎的手,眼眸里充满单纯地不停摇头。
野孩子呆萌的样子让斥木黎松开了手,随即看着野孩子肩膀上那支贯穿的长箭,哈哈大笑道,“我向来都是一箭索命,昨晚居然你躲我两箭,唯一的还没射中要害。”说完斥木黎扯开野孩子肩膀的兽皮坎肩,上下翻看血迹后道,“咬住牙闭上眼。”
还没等野孩子明白过来,斥木黎右手握箭杆,左手一掌磕断箭头,猛地从野孩子后背拔出箭杆。
野孩子疼得惨叫,俯身又仰地倒吸凉气。
斥木黎拿起锡酒瓶喝了口酒道,“偷盗是要付出代价的。”
野孩子满头大汗地瞪着眼珠,又偃旗息鼓地靠在木栏上大口喘气。
酒醉的斥木黎将锡酒瓶扔在地上,冷冷说道,“昨晚没宰你是因为你运气好,狗儿们没吃你也是你运气好,我曾经脚下黄金铺道,我曾经嗜杀成性,宰过的人比你们乌骨山的树还多,和你说也无所谓,反正你是个哑巴,我是勃劳家的嫡长子,你们不知道谁是勃劳,无所谓了,但萨沙老爹的为人正派让我忧虑。”
野孩子眼神透露着怜悯,微微点点头。
斥木黎欣慰地笑笑,摇摇晃晃站起身凑近野孩子,将个新的狗锁链套在他脖子上锁死道,“活着就会有套索,你解开了那个,我再给你加一个,尽管你是个哑巴,但我的狗不哑,还很饿。”斥木黎边说边拴住野孩子的手脚。
野孩子见逃脱的计谋被拆穿,愤怒地挣扎身体,但却被捆绑得结结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