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杀了过来
“等阮公公一到京城,就会发现谢家交上去的这些布褪色严重。”江纵笑着给他倒了杯酒:“到那个时候,御供布匹商就是您的囊中之物了。”
王良哲大笑起来:“你放心,我已经跟盐运使张大人打好了招呼,过几天他就会寻个由头收走关家的盐引,从此之后关家再也别想卖盐,鼎昌票号那边我也会去说,让他们一分钱都别借给关家。”
不得不说,王良哲这几招打的很精准。
上次交捐输关家就出了不少血,手里的流动资金已然枯竭。
若还没了卖盐这个核心收入,鼎昌票号又不借钱,没了现钱做生意周转,关家撑不了多久就得破产。
之前江纵说过一句话——“谢文翰斗不倒关家,因为他叫谢文翰,而我能做到,因为我叫江纵,天纵奇才的纵。”
那个时候的江纵就想好要通过投靠王家的方式让关家垮台,谢文翰作为谢家家主,自然没法投靠王家,所以这件事只有她能去做。
跟关家的几次斗法,除了是想打击关家,也是想向王家展现她的能力跟价值,成为王家眼里完美的替代品。
关家是通过王家才发达,等到失去了王家的支持,自然会倒台。
君以此兴,必以此亡,便是这个道理。
王良哲拍了拍江纵的肩,笑着说:“等关家倒了,他们的盐引可以由你接手,至于他们那些茶园我们王家会接手,到时候产出的茶叶你可以低价收,要涨多少钱对外面卖都随你。”
“我对茶一窍不通,对卖茶也没什么兴趣,比起这些,我倒想要另一个东西。”
“什么?”
“红袖招。”
王良哲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只剩晦涩不明的神情:“你的胃口还真不小……”
江纵并没有被他这番转变吓到,反而淡淡笑了笑:“有多大的能力,自然就有多大的野心。”
“红袖招可是摇钱树,每年都能给王家带来不少银子,即便不说赚钱能力,单论这艘画舫跟里面所有姑娘的卖身契,起码都能值个二十万两银子,如今你让我拱手送给你?”
“王叔,要不要是我的选择,给不给看您的态度。我为您做了这么多事情,到头来总不能只得到关家的盐引吧?
谢家才是江宁最大的盐商,我如今又将他们得罪惨了,日后免不了被他们挤对,即便我手里拿着再多的盐引,盐卖不出去又有什么用呢?
既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天下总没有这样的道理吧?”
江纵的意思很简单,王家日后若想用她,必须给她实实在在的利益,而不是画一些空头支票,拿走大头后把小头甩给她,然后全让她靠着自己的努力做大做强。
眼看王良哲沉默,江纵继续道:“就算红袖招在我手上,这也并不意味着以后红袖招赚的钱全都属于我,该给您的我自然一分都不会少,也不敢少,我已经得罪了谢家,若再离了您,我在江宁还能有容身之地吗?”
王良哲犹豫了一会,“这不是什么小事,明日我就要启程回霖州,日后再说。”
这意思显然是要回去跟家里人商量,至于这商量的对象,江纵估计多半是王家那位老太爷。
江纵倒也不急,反正现在关家都还没倒呢,有的是时间给王良哲去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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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暮秋,太阳不再如以往那般燥热,秦淮河边的杨柳焦黄了大半,只剩些许残存着几分绿意,关家作为江宁仅次于谢家的盐商,其被盐运使张大人收走盐引的事情在盐商圈子中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不过早在这件事发生之前,谢家就从张大人那边听到了些许风声,若是以往,倒了一个敌人高兴都还来不及,可事情偏偏发生在这个时间点,让谢礼言丝毫笑不出来。
关家的盐引被张大人收走,这背后显然是王家的示意,若江纵真把御供布匹商的事情办砸了,王家不惩罚她就不错了,怎么还可能踢开关家呢?
王家此举,明显是在江纵跟关家之间选择了前者,既然如此,意味着江纵已经得手,而自己多半中了她的计。
守住御供布匹商是她尝试接管谢家以来办的第一件大事,所有的决定也都是出于她,如今事情办砸,谢礼言难以想象日后谢家上下会有多少人看轻她。
然而更让谢礼言感到挫败的是,她想了好一会,都想不通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不甘与烦躁涌上谢礼言心头,即便是输,她也想知道自己到底输在哪里。
于是乎,急于得到答案的谢礼言直接杀到了梅香阁。
店里的几个伙计许久没见她过来,这次看到她,还以为她已经跟江纵重归于好,刚要上前迎接,谢礼言却已经杀气腾腾的上到了二楼。
彼时江纵正在二楼跟林涵之下棋,望见她冲上来也是一愣。
林涵之却很高兴,放下棋子起身:“礼言,你怎么来了?”
谢礼言径直走到江纵面前:“问题出在哪里?”
江纵知道她问的是什么,淡定的落下一子:“跟你大伯串通的事情只是为了让你打消疑心的障眼法,王家研制的新秘方本来就有问题,不出一月,染出来的布就会逐渐褪色。”
即便谢礼言现在知道答案,也不可能再追回送到阮公公手上的布,江纵并不吝啬于告诉她答案。
谢礼言一瞬间想通了所有事情:“难怪王家不到霖州卖布,非要来江宁跟这些小布庄合作,原来是怕布卖的多了,日后褪色坏了他们王家布匹的名声!”
江纵把棋盘上被自己杀死的棋子捡回手边:“我抛出去的这个钩子只有你会毫不犹豫的咬上,因为你很清楚你的对手是我,更因为你了解我,这是你的优势,也是你的劣势。”
“所以呢?你费尽心机做这些,想得到的都得到了吗?”
“火气别这么大,在这件事上你也不是完全吃亏,赶走了你那个狼子野心的大伯,对你来说难道不是好事吗?你得感谢我给你提供了理由。”
谢礼言眉头紧锁:“厚颜无耻!”
“我一向如此,不过以往我们是朋友,对我们共同的敌人这么说你只会觉得爽快,如今我们是敌人,你才会觉得不快。”
谢礼言不再说话了,甩头就走。
望着她的背影,林涵之想说点什么,江纵却拉住了她。
没有办法,林涵之只能把嘴边的话都咽了下去。
等到谢礼言离开,林涵之才无奈的坐了下来:“一定说这些话伤她吗?现在你已经取得了王家的信任,为何还不告诉她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