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不会再避

第174章不会再避

“陆大人？哪个陆大人？”还是需要来告诉她一声的陆大人？

但见羭次一脸悲怆，“是刑部尚书，陆？陆大人！”何穗险些没有一头从酒席上栽下去。

陆伯阳的父亲大人？

她的耳边不知为何响起哪日在南镇抚司的伙房，陆伯阳同她说的那些话。他曾言，陈勇一家行刑，他的父亲是监斩人。

何穗猛地朝台上看去，但见台上遗世独立的人仍在抚琴，不见得一丝不悦。

陆？才过不惑之年，明明见他时身强体壮，如今尚未入冬，为何突然病重。

何穗赶忙随羭次出了宫门。

赵煜在马车内等她。宫廷的喧嚣一时间全绝于耳后。仍是过不了多久，宫外的喧嚣赫然闹腾于马车外，吵得何穗头昏脑胀。

“王爷，陆大人的事，你于这两日是不是早已经知道了？”

赵煜颔首未语，但见鬓角染霜，整个人不知不觉添了几分憔悴。

何穗猛地想起方才他跪于陛下面前，却始终无法承她的情。难道她的爱意过于尖锐、莽撞，始终是会伤了他吗？

羭次将脑袋挨着轿框，生怕王妃会迁怒于自家王爷，不由出声替他辩解道。

“陆大人此次一病来势汹汹，梅医正给他看过了，大限将至，回天乏力。王爷也不想的，可是人实在是救不回来了。”

赵煜不肯言，何穗只好隔着帘子问羭次。

“是从何日开始发病的？”

“听陆大人府上的人说，先前就见了端倪，但是一直当是小病，尚未在意。谁知两日前，陆大人突然卧床不起，请梅医正前来诊治，才知……才知……”

羭次说不下去的话，何穗替他说了。

“是中毒已久，梅医正也解不了对吗？”

纵是羭次这般胆大的，突然也不敢言语了。

谋划了那么久下的一盘大棋，怎是一场大病可以三言两语盖过的。

何穗问道：“为何你们要说他是病了，而不是上奏朝廷，彻查朝廷命官被人险意下毒一事？”

这次轮到春夏开口了，他的声腔比羭次稳不少，但仍不免闻得冷意。

“敢贸然下此毒手的，想必也定是有了万全的对策。不只是属下，就是陆家，为了顾全大局，也央求此事不得声张。”

何穗有无数个疑问盘桓在心头，但是她此时却不敢再问了。

因为他们要护的人，是她的身侧人。

何穗默然地坐至赵煜身旁，朝他越挨越近，直至最后伸手抱住了他。

赵煜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做了一个想要推开她的动作，却不知为何迟迟没有下手。

烛光在帘子上落下一个仰着头的影子，随着外头连续不断的炮竹声，竟然生出几分倔强的轮廓来。

何穗突然问他，“若是崔先生在，是不是没准能救下陆大人？”

“是，先生或许有法子。”赵煜道，“可是他死在了他们前头。”

他们？何穗敏锐的捕捉到了赵煜的用词。

崔九命之后，相关的就只有……“王爷是说少陉老母吗？”

但见赵煜轻点了点头，“本王的人查实，她应当是亡故后受得杖刑。不知为何，那人给她下毒，竟好像是为了给她减轻痛苦似的。本王不知他何故要多此一举。”

尚书府灯火通明，丫鬟小厮跪了一地。

八月十五在喜堂见着还生龙活虎的陆？陆大人，此时躺在床中央，面色早已没了血气。

他像是撑着最后一口气，不知在等什么人来。

陆伯阳和苡仁，以及陆府的两位夫人，一齐跪在床前。

雄雉头也不肯低一下，生怕眼前人就会消失不见了。但是见到陆？生不如死还硬要撑着一口气，生怕死不瞑目不肯罢休的模样，悲痛中染上一丝决绝，她稳住颤音，此时当年驰骋疆场的女将军似乎被她随着夫君的伤痛一块被埋进了土里，有的只有一个女子的悲痛。

“死鬼，撑不下去就不撑了。待我儿长大些，能承我金甲了，我便下去陪你。”

陆伯阳没有比此时更狠自己这般无能为力过。

他只能垂着头，朝陆？道：“父亲要守卫的大业，守护的人，孩儿一定都替你保护妥当了。”

他说着抓过苡仁的手，“来年清明时节，孩儿和娘子一定带大胖小子去见你。父亲，孩儿叩谢您这一生的教导之恩。若有来世，若有来世……”

都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眼眶发酸到陆伯阳根本止住自己的泪水。

从前他仗着自己父亲的身份，游手好闲，总觉得天塌下来也轮不到他顶。他的身后，站着能惩恶扬善，替活人捉鬼，替亡魂伸冤的伟岸父亲。就算他在街市犯了几个不打紧的小错，大多人也会看在父亲的面子上放过他。可今后呢，谁还能再继续给他撑起这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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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穗同赵煜二人疾步奔来，不得已在入门前抓了门框，才免的自己飞奔过头。

陆？像是终于等到了他要等的人，乌黑发紫肿到分不清轮廓的手指着门外，赵煜赶紧如同侍奉君父那般，半跪在了床头。

“使……使、使不得……王爷。”

“陆大人有什么话要交代？”何穗问道。如今她什么事都做不了，只能尽可能的不添乱，完成大人最后的遗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