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大唐镜师传(第2卷)》(35) - 大唐镜师传 - 胡仁禃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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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大唐镜师传(第2卷)》(35)

女孩儿们

几日之后,娄师德等人至于绛州地界,按照计划,将沿无定河北上,然后折向西,娄公的想法并不复杂,这场计划在寒冬时节发动的奇袭,是要扼住吐蕃北上控制安西四镇的步伐,所以一定要占领北部,尤其是兰州一线,因为这一线是两个国家通往安西四镇的咽喉,大周由东向西,需经过兰州一线,而吐蕃由南向北也许经过兰州一线,而此处商旅汇集,又有黄河水源,形成一个巨大的补给站,只要占领这一线,就能有效地控制吐蕃北上的趋势。毕竟吐蕃定都于偏南的逻些城,一旦北上咽喉被扼住,就算逻些城里有神仙,也难免鞭长莫及了。

这一战只是第一步,娄师德知晓有太大的风险,但他不得不这么做。

此时裴直一直随军,虽然非常想与白探微等人同行,但毕竟这是行军打战,并非儿戏,此时西征的主要领导层都在,随时可能会聚首议事,不能马虎大意。

一行人驻扎于绛州城外,娄公行军不扰民,由来如此,所打的旗号也是西行慰问边军,没有透露出半点西征的架势来,不过尽管如此,沿途的老百姓还是出于对娄师德的爱戴,送上了不少粮食,但娄师德命人一律拒接,不可取百姓分毫,否则论斩。

行军途中,一向沉默的方无礼经常与裴直论剑,告诉裴直剑法的精微,方无礼之所以能横行天下,凭借的便是一身游龙一般的剑法,这让裴直好生敬佩。

而方无礼之所以愿意教裴直,那也是他真心觉得裴直有此天分,用剑之人,首先必须要有一身正气,而裴直就恰如他的名字一样,刚正不阿,虽杀心过重,但也是情有可原的,方无礼从未收过徒弟,此时与裴直也并不以师徒相称,但在心中,方无礼已经将裴直当成自己的徒儿了。

此番在绛州短暂歇脚,两人便于离军营不远的汾水边比剑,此时正值大雪刚停,天地一白,意境非常。

方无礼使长剑,而裴直则仍旧是横障两柄无常唐刀,只听得叮当作响,刀剑的寒光在白雪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肃杀耀眼。

裴直的招式风格大开大合,而方无礼的剑法则十分缜密,在让着裴直的前提下,裴直仍旧占不到半点便宜,不过裴直经过方无礼的指导,已经将方无礼所授的诸多剑法融合进了自己的无常刀之中,唐刀的形制特别,刀剑一体,所以唐刀的刀法也是介于刀法与剑法之间的,所以裴直有这般的基础,再学习方无礼的剑法,就快很多了,之所以处处见绌,那是因为方无礼剑法太强,方无礼使剑并没有明确章法,招式简单明了,但任凭裴直如何去破,都无法在方无礼这里占到半点便宜。

“裴直,你需知剑的奥义,而后方能掌控这种兵刃,现在你还只是停留在技巧的层面。”末了,方无礼收束宝剑,只听得剑身吟吟作响。

“剑的奥义?”裴直不解。

不过他知道在江湖中,许多人以术入道,其中一种就是剑,传说剑法修行至于高绝之时,就能悟道,不止是剑,任何一门技艺,执着下去都能悟道,《庄子·秋水》中的庖丁解牛便是如此,可谓是以厨入道,运斤成风之后,技艺与心灵就会相通,并能相互感应,这便是以术入道的原理。

所以裴直虽然不懂,但基于这些江湖传言,他还是非常好奇这种说法的。

“师傅,弟子愚钝,不知剑的奥义在于何处?”裴直问道。

方无礼娴熟地手旋长剑,而后沿着汾水缓缓散步,道:“剑的奥义有三层。”

“三层!”裴直一惊,没想到剑道还有如此之多的奥妙。

“不错!”方无礼点头道,“第一层就是术,通过长年累月的反复练习,让自己的剑术日臻成熟,甚至于无敌天下。”

“无敌天下只是第一层?”裴直更为吃惊了。

方无礼眼神倨傲,笑道:“不错,第二层是敬畏,当剑术日益成熟之后,你就会越来越敬畏,敬畏你手中的剑,敬畏站在你对面的对手,还要敬畏你自己。”

方无礼双眼定定地望着裴直,似乎另有所指。

裴直一愣,缓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正卡在这第二层,裴直敬畏一切,而唯独不敬畏的就是对手,裴直经历大大小小数百次的战斗,每次都是欲杀之而后快,即便是说好的点到为止的比剑,在战斗过程当中仍旧会迸发出无限的杀意来,也因此裴直有裴无常的绰号,从少年时代斩杀长安崔氏二豪郎之后,这种杀人的冲动便一直紧随着裴直。

因为裴直的两柄无常刀之中满含地是家门冤屈,他无法控制自己内心的仇恨,而杀戮就是这种情绪的宣泄口。

这不是对对手的敬畏,故此裴直也不能用自己的心来控制手中的无常刀,现在的情况反倒是被刀控制了自己。

而这仅仅是剑术奥义的第二层,在此之上还有一层,这让裴直不禁有些茫然。

“师傅,那第三层是什么?”裴直问道。

方无礼将长剑收回剑鞘之中,而后缓缓道:“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第三层的奥义,就算告诉你了,你也感受不到,你先做到如何敬畏对手,再来问我剑术的第三层奥义吧。”

裴直拱手敬拜道:“好,一切听师傅吩咐。”

方无礼说完此话,正想转身要回到军营,忽而又想起什么,语气沉沉地问道:“裴直,我问你,随军而来的那个龟兹先生,到底是什么来头?”

裴直一顿,他倒不是惊讶方无礼这个问题,而是方无礼的眼神与语气,方无礼不仅仅是一个将军,他更是一个谋士,这般戒备的眼神让裴直有些难以理解,因为白探微辅助大理寺调查波斯胡寺案,还有在大理寺一举侦破虫术等事情,让龟兹先生的名声遍及长安洛阳的每一个角落,几乎所有人都想亲眼目睹这个神秘的龟兹镜师。

而方无礼似乎不是,他有一种谋士天生的冷静与戒备。

“先生……”裴直正想回答,似乎这个问题非常好回答,但仔细一想,好像根本没办法回答。

因为裴直从来没有想过,白探微到底来中原是做什么的,好像一直也不曾透露,只知道他假扮成香料商客,也似乎听白探微说要来中原寻找某位亲人,反正是含含糊糊,从来没有说过到底来做什么的,而在长安与洛阳,白探微自从在波斯胡寺之后,便一直参与在案件的侦查之中,似乎平时也不怎么做生意还有寻找什么亲人的,在裴直看来,白探微总是很闲,一点都不像有什么其他目的。

有些问题不能想,一想就会觉得非常奇怪。

“怎么?回答不上来了?”方无礼道。

“这……”裴直还真没法回答。

“那个龟兹国来的道士,不简单,不简单啊!”方无礼长长一叹,呼吸在寒冬中形成一道白气。

裴直已经不知道怎么接方无礼的话了。

“他不求名,不求利。”方无礼喃喃道,“游手好闲,难道就是因为太闲了吗?”

方无礼也是茫然,这个龟兹国来的小子很值得怀疑,但又实在想不到他到底想做什么,最令人惊讶的是,他能在短短半年的时间里,就取得武后的信任与喜爱,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方无礼不禁好奇起来。

“你不是与龟兹国那小子走得很近吗?”方无礼问道,“可发现他有什么反常的行为?”

裴直摇摇头道:“先生除了查案,就是喝茶吃点心,好像就没见过他去其他的地方了,来洛阳之后,几乎就没出过大理寺,一直在西殿呆着。”

方无礼深吸一口气,真是令人捉摸不透,无怪这个龟兹先生能在洛阳有这么大的名气,这么许多人想要见他,此人的行事风格就足以令人好奇了,不知为何,方无礼总是觉得此人的行事风格,还有那种独特的傲娇态度好像自己曾经见过,而到底在哪里见过,又是在谁那里见过,方无礼已经忘了,只觉得隐隐的熟悉,正因为这种隐隐的熟悉感,方无礼才会询问此事。

另外娄公西征的秘事,方无礼也是策划者之一,他不得不多留个心眼,此时有戒备心也是正常的。

“裴直,你可以要多加小心,此人不会像你想的那么简单的。”方无礼道,“尽量不要走的太近,那小子太聪明了,不是你看得透的。”

裴直虽然不想苟同方无礼的话,但仍旧点头,因为他觉得方无礼的怀疑不无道理,毕竟他没有与白探微相处过,并不知道白探微的为人,在别人看来,白探微总是行为怪异,说话常常只说一半,但只要与他深入相处,就会发现白探微一颗如阳光般的内心,裴直相信有些东西是假装不出来的,裴直决定追随白探微,也正是因为他那种令人万事化解的温暖。

正想到这里,忽然听得远处传来达达的马蹄声,裴直与方无礼同时转身望去,只见一个飒爽的高挑女子骑着一匹骏马朝这里冲将过来。

“裴直!你这个骗子!”只听得马上的女子大喝道,说话之间已经冲到了裴直身前。

女子跃下马来,一把将裴直推到在地,一脚踩在裴直的胸口上,惯来镇静的方无礼见此情景,心中也好是一惊,不知裴直与这个女子有什么恩怨,竟然二话不说便对裴直施以暴力。

“啊吔!你要做什么?”裴直挣扎着要从地上爬起来,却被女子按住了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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