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破碎的心（七）

“大姐，我又要出国了，手头上不宽裕，还要把诗雨送去贵族学校，你能借给我一点钱吗？”红秀首先找到了大姐秦文芳。

“吆，当年你那么风光，从国外回来的时候前呼后拥的，这才几年呢？怎么，二十万都用完了？你说说，你这是过的什么日子啊？”

红秀没有借到钱，却被大姐狠狠地数落了一通，无助的红秀又去找其他的兄弟。大哥不能找，她只好去找二哥和三哥，结果，还是一无所获。万般无奈，她只好想办法卖掉自己的首饰了。

“三嫂，我知道你肯定也没钱借给我，你看，我的这些首饰怎么也值个七八千块，我把它押给你，看看能给我找些钱来吗？一千、两千的也行啊。”

三嫂接过红秀递过来的金银首饰，左看右看地端详了一会儿，对红秀说道：“嗯，好吧。我虽然没钱，但也有几个有钱的朋友。这些首饰我拿出去让他们看看。”

红秀的三嫂出去转了一圈，回来递给红秀500块钱，说：“就这么多。一个朋友拿走了首饰，他手头上也没有多余的钱，哪天他有了，我再给你要回个千儿八百的来，到时候再告诉你。”

看着自己的首饰换回来的这点钱，红秀欲哭无泪，她咬了咬牙，拿了钱匆匆地离开了。

凑不够钱，就无法办理出国的签证，可到哪里去找钱啊？最后，红秀想起了在山东潍坊的四弟秦文天。前些日子，红秀送诗雨去英才学府的时候，到过他那里，至少从表面上看，四弟在那里混得还不错。红秀琢磨，四弟结婚时借了自己八千块钱一直没还，现在，他手头有钱了，肯定会帮二姐一把的。

四弟和弟媳结婚以后就带着二十多人在潍坊的建筑工地上干活儿，专门承揽贴墙砖和铺地砖的活儿。红秀和文天虽然是双胞胎，但性格迥异。十四岁以后，两个人就没有一起生活过。

这次，红秀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来找四弟，两人才又有机会一起生活几天。也就是这短短的几天时间里，红秀就惊讶地发现，如今的秦文天和红秀记忆中的他已经完全不同了。他现在是个小包工头，小老板，虽富裕不到哪里，人却活得像个公子王孙。每天不到中午12点，是绝不起床的。王桂兰把饭做好了，还要花一个小时的时间来催促他起床吃饭。

王桂兰每天都很辛苦，她负责工地上二十多人的伙食。除了买菜、做饭，还要为几个一同在工地干活的兄弟洗衣服。到了中午，工友们收工回到了工地上搭建的饭堂之后，秦文天才会懒洋洋地坐到饭桌前。等王桂兰把饭菜端上桌，再给他拿来酒瓶和酒杯，秦文天才真正进入状态。他边吃、边喝、边吹牛，半小时的午饭时间后，工人们早已回到了工地上，秦文天依然不会离开饭桌，他自斟自饮地喝到下午两三点钟，再晕乎乎地回住处睡觉。这一睡，要一直睡到下午6点工人们下班吃晚饭。

“前两天，我见了王老板，他说把这几栋楼都包给我。大家加油干，明天，我去找几个小分包，再把活分包出去。年前弄个十万、八万的应该不成问题。”

几两酒下肚，秦文天又开始吹起了午饭时早已吹过的牛皮。

“别在这里胡吹了，你没看见工人们都在笑你呀？吹，吹，你就知道吹牛！不过，在二姐面前吹吹牛也不错，正好可以让二姐知道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二姐，你亲眼看到了，这就是我和文天婚后的日子。要不是我弟弟是个贴瓷砖的技工，招拢这么一帮人在外面包工程，我们俩早就喝西北风了。结婚以前他就吹，说大哥给他车床，让我们开工厂、当老板。结了婚才知道，他连车床技术都不懂，还开什么车床厂啊？这次，你来了快一周了，我是真想马上就把借你的那8000块拿给二姐你，可因为工程款还没拿到，我们手上没钱啊，他天天吹同样的牛皮，我跟着他也是一天一天地过着重复的日子。二姐，我要是没有儿子晓军，这日子我早就过到头了，唉！没希望了。”

王桂兰数落到最后，抹起了眼泪。

如果不是自己亲眼看到，王桂兰说四弟的这些话，红秀怎么也不会相信。但这些天的共同生活，让红秀了解了秦文天的生活常态。没酒不吃饭，不醉不放杯，不到饭口不起床。都是女人，都是遇到了不负责任的丈夫，红秀对弟媳的现状同情万分。

“桂兰，我要不是急着出国需要这笔钱，怎么也不会为难你，二姐理解你的苦处。”

“谁要出国呀？我们这个工地上居然还有要出国的人？”

随着话音，一个男人走进了饭堂。

“王老板，你怎么来了？介绍一下，这是秦文天的二姐，他们俩是双胞胎。这不，我二姐又要出国了，急需用钱，所以来找我们救救急。我这两天一直在为这事儿找你呢，公司里说你不在，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看到王老板，王桂兰赶忙站起身给他让座。

“哦，我也是刚到家。回来就听说你们一直在找我，原来是为这事啊？没问题，明天我就取钱给你们。走，我代表公司请你们两口子和你二姐出去吃饭，也算是我这个当老板的给出国人员送个行吧。”

对于钱的事情，王老板答应得很爽快，并再三表示自己要尽地主之谊，请大家吃饭。

“好吧，恭敬不如从命，那我就先谢谢王老板的好意了。”

红秀推辞不过，就接受了王老板的邀请。

吃过晚饭，王老板便叫司机开车送大家回工地的住处。因为秦文天喝了不少酒，王桂兰怕他吐在王老板的车上，便让红秀坐王老板的车，自己则搀扶着秦文天步行返回工地。

快到住处的时候，王老板的客货两用车在一个十字路口撞上了另一辆满载的大货车。撞车的时候，王老板坐在副驾驶，红秀坐在后排的中间位置上。虽然车子的速度不是很快，但红秀还是从后排座椅上飞了起来并撞碎了车子的前风挡玻璃，额头和左眼角都被撞破了，两颗门牙也都被撞掉了半截。

红秀伤得还不算严重，但王老板却撞断了腿。红秀让司机赶快送王老板去医院，自己则打的到工地附近的医疗所包扎伤口。

屋漏偏遇连夜雨，急着出国的红秀好不容易才看到了希望，却又遇到了车祸，这让红秀苦闷到了极点。

“秦大姐，你好些了吗？我们老板叫我来看看你，真对不起呀，你一定要养好伤再走啊。”

红秀刚回到住处，王老板的司机就到工地来看望她了。

“啊，你好，我不碍事，王老板怎么样了？”

“他还在医院躺着呢，让我先来看看你。王老板说了，让王桂兰明天就到会计那里把钱领出来。”

红秀得知王老板自己躺在医院里仍不忘派司机前来探望自己，非常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