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年代篇之饭店服务员vs酒吧驻唱(9)
第一百四十九章年代篇之饭店服务员vs酒吧驻唱(9)司晨第二天凌晨四点就到夏东篱楼下了,他晚上睡不着,转着转着,就转到了这附近。
八月的天亮的早,凌晨四点的时候,整个世界就像是加了一层旧电影滤镜,物体的轮廓是明暗的光界,光会清晰这个界限,诸如因天色愈亮,而越发清楚的、叠加在一起的墨绿树叶。
光也会模糊这个界限,诸如因二楼卧室的暖色灯光,被模糊掉的、老旧的木色窗框。
司晨摸不准她是睡醒了,还是只是习惯开着灯睡,他没敲门,视线越过高高的防盗门,看到院子里枯死的石榴树,看到高出围墙的半截楼梯。
没多久,卧室的灯光灭了,夏东篱从二楼出来。
她也没料到司晨会来的这么早,脚步顿了顿,才下来给他开门。
“够早呀。”
夏东篱说完就去棚子底下的水管处洗脸,司晨手掌抚着枯树的树干,问她,“你这是没睡还是已经醒了?”
夏东篱没理他,冲了把脸就上了二楼,司晨跟在后面,像是小时候非要和比他大的小朋友出去玩,结果被人家嫌弃,还要紧跟在人家身后的样子。
夏东篱没擦脸,又回到卧室,司晨就仔细打量着客厅。
卧室里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司晨没在意,一门心思在这件不大的客厅里探究。
忽然,他想起什么,“家属院的房子不能买卖,户主不是你也不是可能是她,那这房子是谁的?”
“她朋友的。”
夏东篱出来,刚坐下就点了支烟,吸的猛了,剧烈的咳嗽起来,烟灰眼看就要掉在沙发上,夏东篱飞快的伸手挡住,丢了出去,又仔细拍了拍沙发垫上不存在的灰。
司晨:“所以她那次晕倒以后,还是留在了你家,那你是在她走了之后,又回到这里的?”
夏东篱看了她一眼,眼神看不出喜怒,随后平静道,“不是。”
那晚之后之后,司年没再提过要走的事,两个人都心照不宣的把那件事当做没有发生过,直到临近过年,腊月底的那天,下了好大的雪。
那天王嫂的男人回家,司年和夏东篱带着石头和豆子,在村子里打雪仗玩。
玩的正尽兴的时候,不知道谁的雪球打在了司年鼻梁上,司年流了鼻血,夏东篱又好笑又好气地带着司年回家清洗,离家还有两三步,她就又晕倒了。
王嫂闻声出来之后,让夏东篱不用担心,说她上次就晕了一次,还说司年说了,她这是低血糖,吃块糖就好了。
但糖当然治不好癌症,最后王嫂的男人开着拖拉机把她们送到了县里的医院,医生抢救之后出来对她的第一句话,是“癌症患者的冬天都不好过。”
后来夏东篱坐在一身的办公室里,听他说了一大通关于癌症的科普。
“癌症是消耗性疾病,根据你说的情况,她应该就是低血糖导致的晕倒,平时要注意让病人多休息,补充足够的营养。”
“建议你们尽快住院,然后我们主要的治疗办法就是化疗,如果病灶能够缩小的话,大约能够延长病人一到三年的寿命。”
“病人的病情发展的很快,她已经有扩散了.”
当时夏东篱飘飘然的听完了那些话,一个人在医院的走廊里坐到了天亮。
等她回到病房的时候,司年已经醒来,正有条不紊的收拾自己的东西。
两个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言。
不过从司年的脸上来看,她似乎很惊讶夏东篱居然还在这里。
司年住的是八人间的大病房,在肿瘤科没有快过年一说,病床依旧满满当当,不过天还早,除了病人以外,就只有早起的护士。
司年要走,一个年轻护士正在劝她,声音不大,来来回回的劝她再考虑考虑。
司年的态度自始至终温和又坚定,看到夏东篱进来,小护士似乎找到了帮手,临走之前还对着夏东篱说,“你再劝劝她。”
夏东篱上前接过了她手里的包裹,她没抬头,只问,“你决定好了?”
司年只“嗯”了一声,然后她们缴清了医院的费用,租了一辆很贵的黑出租,又回到了夏东篱家。
下车的时候,王嫂出门瞧了一眼,豆子抱着他娘的腿,安静的过分。
王嫂看着司年,语气里都是小心翼翼,“没事了吧?”
司年仍旧和之前没什么两样,笑着说,“没事,就是有点低血糖。”
夏东篱开门,院子里落了厚厚的一层平整的雪,像厚厚的棉被。
昨晚出去打雪仗之前,夏东篱还和司年说,要在自家院子里堆两个大大的雪人,用白白净净的雪,所以她们当时是贴着墙边出去的,院子里连一个脚印都没有。
不过眼下看来,大约是没有那个闲情逸致了,司年拿起门后的大扫帚,正准备扫除一条路来走人,沉默了一路的夏东篱忽然呵斥一声,“别动!”
她一把夺过了司年手里的扫帚,几个大步迈进雪中,拿来把铁钎铲开一条窄窄的路,许是意识到了这条路太窄,她又换回了扫帚。
夏东篱深深的俯下腰,用力的左一下右一下,被翻起的、沾着灰尘的雪扬到了面上。
她一路扫到了堂屋,又从堂屋扫到了厨房。
再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她端着一大盆的煮玉米和南瓜粥,堂屋外面的墙根放着两坛腌了没几天的腊八蒜。
夏东篱从坛子里捞了一碗,蒜只稍微带了点碧色,还是辣的,她就着要把人辣出眼泪的蒜吃完了中午饭,在司年开口之前,把碗一放,语气平静的,“昨天都没睡好,一会睡会午觉,碗等晚上再收拾吧。”说罢,她站起身,瞧着坐在八仙桌前没动的司年,“你不睡?”
司年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我不困。”
夏东篱紧盯着她的眼睛,“可我想你陪我睡。”
司年躲避开了她的视线,不说话也不动。
换了平时,夏东篱早就开始吱哇乱叫了,可这次,她什么话也没说,拎起司年的手臂就把人扛在了肩上,几步走到炕边,把人丢了上去。
夏东篱抖开炕边的褥子和被子,把司年塞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