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沦陷!梦境的深渊
第19章沦陷!梦境的深渊
宴席散后,林老爷稍作休憩,命林御风好生招呼薛家一行,便辞别众人,自去拜访百老爷了。薛明台此行,名为经商,实则另有他图。不过,为了掩人耳目,这一路上,他们还是表现出了十足的商旅模样,每到一处,动辄打听当地物产,询问价格、时令等情况。当日,林老爷离开不久,薛忠便叫上林御风,一起去逛交子城内的东、西两市。小姑娘薛冰,好奇心重,自然也要跟去。二老爷顾汉仍需静养,因此独自上楼休息去了。李红儿不放心兄长,便也留在了客栈中,以备随时照应。薛明台本打算跟着薛忠等人一同前往,可临到门口,突然一阵眩晕,险些跌倒。
“薛大哥旅途辛劳,方才又多饮了几杯,怕是有些困顿了吧?”林御风言道。
“要不,你也上楼歇息去吧,明日再出去走动不迟。”李红儿在一旁劝道。
“也好,我听姑姑的。”薛明台的声音里透着疲惫,“风贤弟,我义父和冰儿,就劳烦你多加照顾了。”
“薛大哥,不必客气。此地便如我家后院一般,万事都在小弟身上。”
众人散后,薛明台在李红儿的搀扶下,来到客房,头一沾枕,不久便昏昏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薛明台醒转过来,一睁眼,周遭全然漆黑,不见一物。
“竟睡了这么久,天都黑了?”他心中想着,坐起身来,忽见前方有一点亮光,幽幽闪烁。
此时,薛明台竟不由自主地站起,朝着光亮处缓缓走去。一步、两步——人越走越近,光也越来越大。不过,他到底还是没有忘了,将自己的长剑“龙鳞”,带在身上——这把剑,自他幼时起,便一直跟随在侧,须臾不曾分离;即便就寝时,也必置于伸手可及之处。
光,越来越亮,以致薛明台不得不遮挡双眼,可他仍旧无法停住脚步。他就这样,缓缓地,走进了光里——或者说,被光吞噬——
当亮光散去,周遭一片喧哗,人头攒动。
片刻之后,鼓乐齐鸣,熟悉的曲调,陡然响起——
“这是旋舞!”薛明台意识到,“怎么又是旋舞——这是哪儿?”
薛明台尚自狐疑,一位舞者已然跃进人群之中——同样的美目顾盼、婀娜多姿,舞者身着一身红衣,旋转时犹如火焰一般。
“娘,这是什么舞?”身旁一个小男孩问道。瞧他年纪,不过十岁上下,一张稚气的小脸,生得十分俊俏。
“这啊,是康国的旋舞。”说话的女子容貌秀丽,一身妇人装束,温婉而淡雅,望着舞者的眼中,透露出羡慕的神情。
“她会武功——而且不弱。”薛明台眼瞧着这位年轻的母亲,在心里告诉自己。
“康国,不是很远的吗,这里怎么会有康国人?”孩子又问。
“傻孩子——”女子笑着俯下身,轻轻摸了摸男孩的头,替他正了正头顶的方巾,“这里是东都啊,全天下最大的城。什么地方的人,这里都有。”
“哦——”男孩愉快地答应了一声。
旁边的薛明台,则是耳畔一阵轰鸣。“东都,哪里的东都,是中土的东都雒邑吗?”他在心里问着自己,“我怎么会到了这里?”
突然间,薛明台感到,这一切都似曾相识。
“胖子,对,一会儿应该出现个胖子。”他这样告诉自己。
果然,不久之后,人群之中便爆发出一阵嬉笑。
“又是那个胖子,他又来啦——”
“快滚出去,真恶心——”
“别把人家康国的姑娘吓着了——”
薛明台看向人群之中。此时,一个身材肥硕的男子,正围着康国舞者,不停旋转——他也在跳旋舞。尽管身材难言优美,可那胖子的动作却异常灵活,表情也极尽妩媚——一颦一笑,似也想要倾国倾城、颠倒众生一般。
康国的舞者并不惊慌,却仿佛棋逢对手一般,与那胖子共同舞蹈起来。人群之中的嘲笑声渐渐止息,大家都被这两人忘我的表演深深吸引,不时发出喝彩。
“停,快停,怎么又是你,谁放你进来的——谁放他进来的——滚,快滚!”音乐被喝止之声打断。一个掌柜模样的人,带着两个手拿棍棒的仆役,来到的人群中间。
“我就是喜欢旋舞,怎么了?”胖子用力擦拭着额头的汗水,气喘吁吁地说道,“凭什么不让我跳,谁说男子不能跳旋舞?”
“不是男子不能跳,是你不能跳——也不看看自己那副‘尊荣’。快滚,别惊扰了我的客人!”掌柜狠狠道,“下次若敢再来,莫怪我对你不客气。”
胖子本还欲争辩,奈何鼓乐已停,再待下去,也无法继续起舞,把眼瞧那四周,刚刚还略有欣赏之色的众人脸上,又渐渐泛起了鄙夷嫌弃的表情。
“你们等着瞧,总有一天,我要跳进乐府,跳进皇城,让王侯将相为我击鼓伴奏!”他朝着那掌柜离去的背影大声说道,“即使我做不到,我的子孙也一定会做到!”
“好啊,那咱们就走着瞧——”掌柜的冷冷地道,“送客!”
看着眼前这熟悉一幕,望着那胖子离去的背影,薛明台终于意识到:“这,不就是那一年,我随父母第一次踏进中土,来到东都时的情景吗?”他对自己说,“我,这是在梦中吗?这妇人,还有孩子,难道——”
“娘,舞跳完了,咱们去找爹爹吧!”身旁那孩子说道。
“别急,爹爹办事去了,晚上才回来呢。”妇人摸了摸孩子的头,轻声道。
“娘,咱们在这儿还要再待几天?”孩子又问,“我想弟弟了。”
“快了,你爹爹说,两天以后,咱们把东西正式移交给官府之后,就可以回去了。”
“好的。”孩子又愉快地答应了一声,终于不再追问。
“走,娘带你去吃点心,走吧!”妇人拉起孩子的胳膊,向外走去。
望着远去的二人,薛明台定定地站在原地,眼中流下热泪:“娘,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薛明台兀自出神,旁边轻轻传来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兄台,何故独自垂泪?”
“哦,没,没什么——”薛明台自知有些失态,假装不经意地摸了摸眼角,转身应道。
眼前之人,皮肤白皙,双唇朱红,虽身为男子,但眉眼间秋波流转,竟似透着几分阴柔秀气。
“我观兄台眼神,似是看到了久未谋面的至亲一般啊——”对方言道。
薛明台闻言,立刻警觉起来,紧紧握了握手中长剑,冷冷问道:“你是何人?”
“哦,兄台莫怪,在下素日以相面、占卜为生,惯于察言观色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