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血瀑!相府的密会
第9章血瀑!相府的密会数十年来,大夏国内诸侯割据,致使社稷动荡、国力衰微。然而,最近几年间,国家北方日益平定,渐有止戈之势。
这一切,与一个人的存在密不可分,那就是当今帝国丞相、敕封北魏王夏侯骥。凭借多年的运筹、权谋还有运气,他为帝国的北方带来了久违的统一局面。
不过,乱世之中的强者,手里大多握着两样东西——一个是文韬武略,另一个便是心狠手辣。
夏侯骥也是如此。
对于敌人,即便是潜在的敌人,他也会倾尽全力赶尽杀绝。就比如,前几日在西海凤麟洲上,蓬莱国特使、蓬莱公子薛明台一行遭遇的刺杀,就是在他的授意下实施的。
虽然,薛明台等人最终得以逃脱,但此事并没有就此完结,它的后续效应,正在逐渐挥发出来——
这一日,天色向晚,夏侯府内已经掌起灯来。
晚饭过后,二管家曹炬从房中走出,来到自己别院西首的一间屋内。虽然已近知天命的年纪,但因为曹炬的容貌颇为显少,加之他极为爱惜身体,平日里非常自律,一般人看他,总不过四十出头的岁数。
曹炬的别院,位于丞相府的西北角。一扇小门,连通着府外。夏侯骥特许曹炬,可不经通传,自行安排人员进入相府,听其差遣——但仅限于在他的别院内活动。
这间屋子不大,仅摆放着一张软榻和几把椅子,是曹炬专门用来议事的地方。
此时,屋内已有三人。他们各自静坐,彼此之间并无交谈。
“二爷!”三人见曹炬进来,纷纷起身。
“诸位——”曹炬抱拳,向左右略施了一礼,径自来到软塌前,“都不必拘束,咱们坐下说话。”说罢坐了下来。
众人相继落座。
曹炬左手边这人,约莫四十岁上下,中等身材,略显丰腴,一张白皙的圆脸上始终挂着笑。只不过,那副笑容竟如僵死一般,动也不动,好似祭祀鬼神时用的人偶。
此人名叫丁迟,是曹炬手下最为得力的一员亲信,专为曹炬应付棘手差事。最近两个月,他都不在府内,而是在西南一带走动,为曹炬办理一桩要事。
几天前,丁迟接到了曹炬的密函,方才赶回东都。随他一同回来的,就是坐在其下手的那个人。
虽在屋内,那人却依然戴着一顶圆形斗笠,周围垂下的黑纱,将面容遮得严严实实,完全看不清他的长相和此刻表情。
曹炬朝那人稍稍看了一眼,便将目光移开,并未对他不以真面目示人的举动表现出不悦之色。
“二爷,容属下介绍——”丁迟不等曹炬开口,起身言道,“这位便是‘一念间’北方总掌事、人称‘血瀑’的萧敬——萧先生。”
“原来是萧先生,久仰——久仰——”曹炬微笑着站起身来,朝那人一拱手。
对方也起身回了一礼,但并未说话,便又径自坐下。
丁迟继续道:“此番属下回来之前,照您的吩咐,特意去了趟‘一念间’总堂,拜见了白门主。白门主念及与二爷多年交情,再三表示,一定委派最得力之人,前来了结此事。刚巧,那几日萧先生正在总堂述职。白门主便请萧先生,随属下走这一趟——二爷,萧先生位列‘一念间’四大长老之首,掌管着‘一念间’北方所有的‘买卖’。有他出手,这次的事情,一定料理得妥妥当当。”
“如此甚好,那就有劳萧先生了——此番之事,丞相大人也甚为挂念。咱们皆受丞相羽翼庇护,总要时刻警醒,想着为他老人家分忧才是。”
当今中土,“一念间”是公认最大的刺客组织。江湖传言说得明白:“一念间通着泰山府——泰山府内人丁旺,一念间里生意忙。”
此外,唯一能与之分庭抗礼的,便是最近十几年间迅速崛起的“诛心堂”。这个组织不知是何人所创,行事诡秘,高手辈出,大有后来者居上之势。
一般而言,“诛心堂”主要在西南一带活动,而“一念间”的根据地,则大致位于帝国的中北部。因此,若能担任“一念间”的北方总掌事,几乎就等于控制了整个组织的“半壁江山”。白门主把如此要职,交于眼前这一人之手,看来对其一定非常信任倚重。看此人身形并不出众,甚至还有些阴柔之气,但江湖之人既然称其为“血瀑”,他的手段定是非同小可。
“藏山藏水,方能千山万水——此人断断不可小视。”曹炬心中盘算,转头看向了自己的右手边。
“二爷。”此时,那人也正目视曹炬。
“蒋总旗,你便把那日的情况说一说吧。”
“是,二爷。”
说话之人,名叫蒋诚,三十八、九岁年纪,是中土谍署“青鸟营”八大总旗官之一,统管着帝国西北一带的谍者活动。在常人眼中,蒋诚并不是一位“称职”的指挥官。因为按“道理”来说,身为总旗官的他,更多的时候,应该坐镇府司,统御全局;但是他却常常亲自带队,执行刺探、突袭任务,有时甚至越过长城,深入草原腹地一、二百里。
只不过,蒋诚的临阵指挥能力实在太强,由他带队执行的任务,几乎从未失手,所以那些对他心存质疑之人,最多也只敢在背后指摘一二罢了。不仅如此,由于蒋诚总是身先士卒,带头赴死,他麾下的谍者不仅人人慷慨,而且都对他死心塌地,唯命是从。
本来,蒋诚的性子,还是颇有些桀骜的。一般官吏的召唤尚且不予理会,毋宁说是一个内府管家。但他在早年落魄时,曾得到过夏侯骥的资助,与曹炬也是旧相识。加之这些年来,虽然朝野上下对夏侯骥颇有微词,说他挟持天子、党同伐异,名为“分忧”实为分权等等;但不可否认的是,在他的治下,帝国的元气正在慢慢恢复,昔日那个万邦来朝的中土大夏国,有望再度崛起。因此,身为军人的蒋诚,对于夏侯骥这位当今丞相,还是报以极大的信任和服从。这些年来,他替夏侯骥“处理”了不少棘手事件,而中间的传话人大多都是曹炬。
“二爷——丁兄——萧先生——在下一介武夫,说话颠三倒四,还请勿怪。”蒋诚开口言道,“那一日,在下接到消息,要在西海截击一支商队——但因地处‘域外’,万一失手,恐怕节外生枝,因此剿杀任务由外邦队伍执行,我部只需从旁协助,设法布局,将目标引到指定地点。当然,这对于我们来说并非难事,只要派些人手,在西海的其他几处驿站,故意制造鱼龙混杂、是非之地的假象,令目标人物远离即可。最终,那一行人果然住进了我们事先准备好的地方——自来居。那里的店小二,化名汪寿儿,是在下安插在当地多年的一条眼线,嘴皮子极是利索,倒是全然不会武功,因此没露出半点破绽。”
“蒋大人调教有方,手下藏龙卧虎啊。”丁迟坐在对面,笑嘻嘻地言道。
“丁兄谬赞。”蒋诚拱了拱手,继续说道,“其实,像自来居这样的地方,我们事先准备了并不止一处。一来,是为了多下几个套子;二来,也是为了使这个布局,看起来不那么突兀——毕竟,如果整个西海,只有自来居一处‘干净’,那么任谁都会怀疑,或许那里才是最‘不干净’的地方。”
“此言有理。”丁迟道。
“我们在西海一带潜伏了两日,一面观察目标,一面准备接应刺客。两天看下来,这一行人,除了夜里会安排暗哨警戒之外,平日几乎与寻常商旅无异。男的负责采办给养、修理马车,两名女眷则在家丁的陪同下游山玩水。根据指令,这次的刺杀任务并非由我部执行,因此我们没有过分靠近目标,也没有对他们采取任何行动。”
“蒋总旗,依你之见,这伙人身手如何?”曹炬问道。
“二爷!虽然没有和他们交过手,也没有看过他们出招,但据我观察,这伙人的身手一定不弱。如果我方贸然出手,恐怕会是一番恶战,这也是我绝对禁止下属打草惊蛇的原因之一。”
“蒋老弟,你所言不错——”曹炬稍微调整了一下坐姿,开口说道,“根据谍报,就阁下所见的那两名女子。小的那个,这次亲手击杀了一名人机,而且不是偷袭,是正面扑杀,一合毙命;年纪大的那个,更是了得,不仅重创了几人,还差点来了个‘擒贼擒王’,把人机头目给结果了。可见这伙凶徒,区区一、二十号人,便敢横行于长城外道,的确是有恃无恐。”
“是。”
“当然,目前所知的情况恐怕也仅限于此。那群黑水国的怪物,本就行事诡秘,任务失败后,对于当时的战况细节就更加讳莫如深了。”
“没错。”蒋诚道,“当日,我们与人机部队会合,将所知情况、客栈格局大致交待清楚之后,他们便要求我们立即撤离,否则,如在一旁窥视,无论远近,一律斩杀。此外,他们还说,事后也不必再回现场查探,因为人机事毕,现场一定会‘打扫’干净,任何有可能暴露他们身份的痕迹,都会被抹掉——让我们别白费力气。”
“我猜,蒋大人决不会甘心,就这样被人轻易打发的吧?”丁迟问道。
“这个自然。人机固然强悍,我等也并非酒囊饭袋之辈,岂能被他挥之即去?再者,今日是友,岂知他日非敌?多搜集一些人机的线索,日后若真动起手来,也好心里有数。因此,当夜人机出发后,我等作势南撤,但不久便一路迂回,到了自来居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