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枯女

第98章枯女

画眉等丫头住在月松堂西厢房，离外厅只隔一道回廊，戚萱随家丁们过去的时候，那里已被围个水泄不通。站在后面的家丁见戚萱和席青柏进来了，纷纷避让，戚萱快步走到席青图身边，那个瞬间，她终于明白瞿管家口中“枯死”二字的寒意了：

房间中央躺着一具尸体，准确的说是一具枯尸，像被什么东西吸干了血肉，只留下了一张失去光泽的皮子，紧紧附着骨头。

她死前仿佛受过极大痛楚，即使这具枯尸，也被扭曲得不成样子，外露的皮肤上被划得乱七八糟，脸上也是伤痕累累。

唇瓣皲裂得彻底，眼球则掉进了脑袋里，只剩两口绝望的黑。

戚萱没见过他们口中的丫头画眉，不过在这种大宅院里做丫头的，姿色和身段应该差不到哪里去。

这么一个灼灼年华的女子，竟然被吸干了！

被什么吸干的呢？

席青图站在戚萱身边，仿佛看出她脸上的惧色，低声道：“如果不想看，我就送你回去。”

戚萱摇摇头，没说话。

见此，席青图轻轻拉起她的手，一同被拉起的还有那颗孱弱的心。

席老爷一脸阴翳地问：“这到底怎么回事？”

瞿管家命令家丁将发现这一切的金荔拉了进来，那也是一个标致的女子，只是此刻已经脱了相。

她跪倒在地，嘤嘤哭着。

“回禀老爷，就是这个丫头发现了画眉的尸体。”瞿管家低声回道。

“好了，瞿管家留下，其他人都回去吧。”席老爷再次发话，似乎受到了什么触动，重重咳了两声。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其中缘故，又不敢问出原因。

三位太太先出了房间，随后是席青柏和席青媛，席青图和戚萱走在最后，迈出房间的时候，她不免再次回头，不偏不倚，目光正好落进了那具枯尸的眼中。

一声尖利的惨叫从耳底窜出，带着无法拒绝的战栗传遍全身。

本来，席青图想要带戚萱去镇上集市逛逛的，这下子死了人，谁也没了心情。

午饭是在春爽园吃的。

虽然不丰盛，菜样倒也精致。

只是戚萱尝不出任何滋味，她坐在那里，像掉了魂儿，顾自吃着白饭。

偌大的饭桌前，只有二太太，席青图和戚萱三人，小悦站在二太太身后，静默不语。

可能是画眉枯死的事还影响着大家，三个人彼此缄默，直至席青图见戚萱不夹菜，低声道：“怎么了，菜不和胃口吗？”

“饭菜很好，是我没胃口。”

“还在为早上的事情担心？”

“有一点。”

“真是抱歉，你刚刚回来，就遇到了这种事情。”

“查出来是怎么回事了吗？”

“警察局的彭探长已经来过了，也没说出个所以然，现在老爷正在审讯金荔，希望能有什么进展吧。”

“金荔？”

“就是发现画眉尸体的那个丫头。”

“为什么要审讯她？”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这件事是老爷亲自负责的，其他的我们不方便过问。”说着，席青图将一块瘦肉夹进她碗里。

午饭过后，戚萱谎称困了便先回房了。

其实，她根本毫无睡意，心无由的为那个叫做金荔的丫头担心起来。

虽然她们只是今早匆匆见过面，甚至姓名也是刚才听席青图说的，但她感觉那女子在劫难逃了。

整整一个下午，戚萱都坐在屋内看书，到了傍晚，却连一页都没读完，仿佛那一页文字化成了无尽长路，不论她如何奔跑，都难抵尽头。

席家死了人，还是一具面目全非的枯尸，甚至连警察局的探长也来了。

只是短暂的一天，各房各处便议论纷纷。

这声音都是窸窸窣窣的，有人说是戚萱将晦气带进了席家，也有人说她是慑人心魄，吸人血肉的妖精。

戚萱也不是聋子，那些绯言绯语还是听进了耳朵。

她本无心参与，却被无端卷了进去。

再次见到那个叫做金荔的丫头是在三天之后，众人被召集到一个叫做红竹苑的别院。

席老爷坐在外厅里，大太太和瞿管家，二太太和三太太分列两边，其他人则逐次排开，金荔就瘫坐在厅外，有气无力，显然受过刑了，白色内衣裤上血迹斑斑。

戚萱不知道她犯了什么错，要被这么严刑拷打，况且，她与画眉的死又有何关系？

接连不断的问题涌来，想到这里，她偷瞄了席老爷一眼，似乎想要从那张严肃的脸上寻找答案。

忽然，席老爷扭过头，目光毫无预兆地刺进了她眼里，她立刻低下头。那目光里好似藏着一条舌头，瞬间将她舔了一遍。

湿湿黏黏的，让人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