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宅被盗案【8】
吴宅被盗案【8】
赵经理听了问题，显然是松了口气，据实回答道：“这是我们公司的一项服务，如果保险箱出了什么故障，当事人给我们打电话，出示证件以后，我们会马上派人过来维修；如果当事人去世，来人只要出示当事人的死亡证明，还有和当事人关系的证明，我们一样也可以为其打开保险箱。这是我们公司的万能钥匙，可以打开任何一个保险箱，只要是我们公司的产品。”说着，主动把钥匙递给了警察。
徐亮接过来一看，觉得和普通钥匙区别不大，检查完以后，又还给了他：“你们的这个钥匙，当事人有没有？”
“除非是特殊情况，否则我们不会提供这个钥匙。而且，这个钥匙在我们公司有两三个人保管，如果有人需要使用，必须经过登记、核查，才可以出面帮忙。”似乎知道警察想问什么，还不等他开口，赵经理就一股脑的把该说的都说了。
审讯室里，李月天翘着二郎腿，眉头紧皱，时不时地看看腕间的手表，看模样，似乎有点不耐烦。与之相反的，他的手下阿峰却显得魂不守舍。时不时的回头看看坐在一旁的主人。却不想，对方瞪了自己一眼，让阿峰吓得缩回了目光。就在这个时候，门口传来了脚步声，两个人相视一眼，迅速收回目光，低下头去，互不搭理。
房门被打开，一看见徐亮和袁野两个人走了进来，李月天就显出不耐烦的表情：“你们是怎么回事，效率怎么办，耽误我多长时间，谁负责，谁负责？”李月天的普通话不是非常标准，仍然可以听得出来，浓重的港台腔。
徐亮和袁野交换了一下眼神，很显然，袁野把主动权交给了自己，对此，徐亮有些感激，却也没说什么。只是回头看着李月天，轻轻地咳了一声，开门见山道：“李先生，耽误这么多时间，非常抱歉。只不过我这里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想告诉你。就是吴宇昊的那副乾隆字画，经专家鉴定，是假的，是赝品。李先生，你上当了。”徐亮一面说着，一面观察他的表情，想看看知道了这个消息，眼前此人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周雪萍刚才来了电话，告诉了结果。徐亮并未怀疑，不管如何，还有一个宋依依跟在她身边，两个人联合起来说谎的可能性不大。
徐亮明显的感觉到，对方身体一震，坐直了身子，脸上的表情仿佛是不可思议。怔在椅子上，过了许久，方才恢复正常：“和我有什么关系，阿峰去偷盗，是他自己手痒，他已经承认了，难道两位警官还没有听见？如果忘记了，可以让他重复一遍。”李月天嘴角轻扬，挂着得意的笑容。
徐亮直视着他的眼睛，从他的眼睛里，徐亮知道他不害怕。确实，在这件事上，说阿峰是受他指使，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尤其是阿峰刚才推翻了先前的口供，把责任完全揽到自己头上，扬言和李月天一点关系也没有。在这种情况下，徐亮确实是拿他没有办法。
就在徐亮考虑如何对付这个棘手的家伙时，耳边传来嗡嗡嗡的震动声，好像是手机。侧目看去，袁野已经接起了电话，站起身，走到一边，打了一会电话。这个时候，会是谁的电话？瞥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李月天，对方嘴角噙起一丝冷笑，莫非和他有关？袁野接完电话之后，脸色变得阴沉。目视着傲然自得的李月天，眼里写满了愤恨。从他的眼睛里，徐亮就知道了答案。所以当他说出结果之时，徐亮并没有意外，平静地点点头，对对面的人说了一声：“你可以回去了。”
“什么，就这样让我回去？”李月天冷笑一声，猛地站起，显然，这一次他是反客为主了。故意毫不客气地说道，“你什么意思，莫名其妙把我抓到这里来，说什么我雇人盗窃。现在话也没有说清楚，就让我走，打发叫花子呢。没那么容易，我告诉你，今天你若不把话给我说清楚，还我一个公道，我不走了。我倒要看看，你们大陆的警察是如何颠倒黑白。”说完，再次坐了下来，双手叉腰，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对于李月天的挑衅，徐亮毫不畏惧，朗声道：“李先生，为什么放你，你应该清楚。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惊动了市长，让他亲自发话放人；我也不知道，你是用什么手段逼迫你的手下突然推翻口供，把责任推到自己头上。但我想告诉你的是，就算是阿峰推翻了口供，必要的时候，我们还是会想办法验证真伪，不管他说的话是否属实，我们都会查明证据。如果事实证明，这件事确实是他个人所为，他肯定会得到法律的惩罚；如果查明他背后还有主使，我们会不惜一切代价查明此人，不管他有什么背景，什么地位。”徐亮说出此话，字字铿锵，掷地有声。
李月天听罢，身体有点僵硬，坐在椅子上，手扶着两边的椅柄，死死地盯着徐亮，像是在表达抗议。对方却是充耳不闻，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任何情绪。手猛地发力，从椅子上站起来，慢慢地往前走t。走到徐亮身边，不服气般瞪了他一眼，故意说道：“你耽误了我的时间，幸好我刚开始买的今晚上的飞机票还没有退。”
没想到这一句话却让徐亮听出了破绽：“李先生，我觉得奇怪了，既然你本来打算今天晚上离开，为什么突然改变行程，早上就要火急火燎的离开呢？”说完，笑看着他，眼里似有些得意。
露出破绽，李月天悔恨不已，气急败坏之下，不由地大喝一声：“和你有什么关系，乡巴佬。”话毕，好像是逃一般急匆匆的离开这个让他恐惧的地方，甚至是不敢多看一眼那位目光如刀的老头。
见他离开，袁野有些无奈和颓废，明明知道此事与他有关，就是抓不到证据。好不容易抓到的证人又突然推翻了口供，这让人始料未及。转头看向徐亮，和自己一样，他的眼里也充满了失望，只是人还算是镇定。瞧了自己一会，徐亮又回头面对着嫌疑人，再问了一遍：“你真的承认，一切的一切是你一人所为，和李月天没有半点关系？”
阿峰咬着唇，看似犹豫了好久，才认命般地点点头，却没有再说什么，不过从他绝望的目光中，徐亮已经知道了答案。
徐亮主动开口请袁野吃饭，这还是头一遭。这样的待遇，让袁野有些受宠若惊了，但他更担心这顿饭是鸿门宴。徐亮约自己单独见面，恐怕是另有所图。袁野犹豫再三，还是去了。因为从三天前他就没有再见过徐亮，他还觉得奇怪呢，吴宇昊的死因还没有查清楚，徐亮怎么可能擅离职守？毕竟，在他的印象里，徐亮可不是一个半途而废的人。好几次，袁野都想给他打电话，问问情况，每次拿起手机，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放下了。何况，吴天香的案子还没有头绪，他不想因为徐亮耽误了自己的工作。
晚上7点，按照徐亮提出的见面地点，向荣火锅城，袁野坐了个出租车，总算是按时到达。四月的天，白天在延长，此刻，天还没有完全黑，半月却已高高在上，月光射向大地，带来安静的影子，似要和落日的余晖一争高低。火锅店里还没有太多的人，空气还算是清新，透过玻璃，就看见角落里那个孤独的人儿在自斟自饮。他并没有吃什么东西，身前的盘子里空空如也。袁野相信落在他肚子里的只有辛辣的酒气。想起这点，袁野心里突然有点心酸。将来有一天，自己是否也会变得如此？不去想这些，敲了敲玻璃，以引起他的注意。对方听见声音，回过头来，对自己招了招手，袁野苦涩一笑，低垂着头，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般，走进了火锅店，走向了老者。
“你终于来了，我都快受不了了，肚子饿的咕咕叫啊。”徐亮开着玩笑般地说道。见他走近，亲自为他倒了一杯茶。然后才开始把桌上的食材下入火锅。
“局里还有点事，来晚了。”袁野淡淡地回答，表达着歉意。事实上，他说不出“抱歉”，似乎觉得说出这两个字，两个人的距离就拉开了。
“我知道，过来人。”徐亮点点头，坐了下来，嘴角轻扬，露出微笑，“我原来也是如此，和人约会，总是不能按时到达，甚至是失约。因为这个，不知道闹翻了多少女朋友。不过我一点也不后悔，反而是现在……”徐亮说着，暗暗的叹了一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饮尽。白酒的呛辣让他禁不住咳了几声，眉头微皱，露出痛苦的表情。
袁野扫了一眼他面前的那瓶二锅头，已经下去了一半，他可以深刻的体会到面前老者心里的失落。在他端起酒杯、准备倒酒的那一刹那，他握住了他的手：“好了，少喝一点吧，明天还要上班呢；再说，万一半夜还有什么紧急警情，你就……”
“管不着了，从明天开始，我就不用上班了。”徐亮轻轻地摆摆手，摇着头笑道。他似乎是故意的，低下头来，用手摸了摸湿润的眼睛，哀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