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足女子被害案【5】
失足女子被害案【5】
“妈妈……”看到母亲，小女孩自是激动万分，从徐婷婷怀里钻了出来，下了床，向着母亲跑了过去。
“佳佳--”
徐亮看着这个朴实的女子张开双臂，把女儿紧紧地搂在怀里，他终于松了口气，刚才的担心是多余的，可是他并不在意，因为回来就好了。趁母女相拥的间隙，他开始打量起这个女人来了。女儿告诉他，这个女人叫黄秋玉，农民出身，来城里打工已经十几年了，一直是做纺织工人，基本上没有改变过。刚才偷偷观察了一下她的手，手掌粗糙，指头上还有些轻微的伤痕，再加上上次去他们家听到邻居们都窃窃私语，徐亮已经知道了个大概。从她脸上粗糙的皮肤，和随意拢起的长发，可以看得出来，她平日里的生活是多么的艰辛，多么的无奈。见她的头将要擡起，怕她尴尬，徐亮轻轻扭过头，别向窗外。
“你们怎么来了？”看到徐婷婷，女人似乎有点意外，下意识的反应，把孩子紧紧地搂在怀里。
看出她的紧张，徐婷婷故意一笑，放柔了声音，安慰般地说：“你不要害怕，我和我爸来看看你们，看看孩子。”
“哦。”黄秋玉像是相信她了，轻轻地点点头，扶着孩子，慢慢地走到床边。路过徐亮的时候，徐亮可以清楚地听见她吁了一口气，看得出，是彻底放心了。女人把孩子放在床上，帮她盖好被子，然后从随身携带的手提包里拿出一个饭盒，递给孩子，非常温柔地对她说道，“佳佳，快吃吧，妈妈给你做的饺子。”
小女孩好像是惊喜万分，急忙接过饭盒，打开一看，果然是饺子，热腾腾的，还冒着烟，她不由地对母亲笑了，拿过筷子，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看来真的是饿了。
看着女儿此状，黄秋玉唇角划过眼泪，急忙擦干。回头看着徐婷婷二人，略有些抱歉地说道：“警察同志，实在对不起，我来晚了，让你们久等了，我……”
“没关系没关系，我们只是来看看孩子。”徐婷婷急忙摆摆手，表示无所谓。有些话想说，到了关键时刻，却不知如何开口。回头看向父亲，父亲好像是故意考验自己一般，对自己的求助不理不睬。婷婷虽然生气，对父亲却是无可奈何。只能回头面对着黄秋玉，试探地问，“你怎么现在才过来，孩子在医院，你不担心吗？”
“怎么能不担心？”抚着女儿的头发，黄秋玉微微地叹着气，目光中充满了爱怜和无奈，“我也是没办法，工厂是计件制，干的越多，拿得越多，我想多挣点钱，而且这几天活比较多，工厂里人手不够，老板要求加班，别人不走，我怎么敢走？”
“你们厂里女人多么？”徐亮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黄秋玉愣了一下，不由地笑了：“警察同志，你说的话真逗，纺织厂、纺织厂自然是女工比较多，我们那里除了经理、车间主任以外，基本上都是女的。”
“那有没有最近突然不上班，辞职了，或者说失踪了、不告而别的？”
黄秋玉皱起了眉头，细细地想想，然后摇摇头：“好像没有。我们那里工作非常辛苦，有时候活多，加班加点那是常有的事情。有些人受不得累，干上几天就走了，也是随时发生的，不过不告而别，基本上没有。我们老板还算是通情达理的，如果你想走，和他说一声，结了工钱，就可以走人了。不过最近一段时间，还真的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警察同志，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有，只不过是随口一问。”徐亮打着哈哈，企图糊弄过去。不想让话题继续，他走到门口，作势欲离。
看到父亲要走，徐婷婷也有点糊涂，刚才他是怎么回事，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正想着，突然衣服被人拉了一下，回头，黄秋玉一脸焦急地看着自己，显然是有话要说，却不愿当着孩子的面。明白她的意思，徐婷婷就带着她出了门。果然不出所料，走到病房门口，黄秋玉就迫不及待地开口了：“警察同志，我能不能问问，我那位什么时候才可以出来啊，你们到底要把他关多久？”
“啊，你还要和他在一起啊？”徐婷婷听了她的话，自然是大惊失色，“他把你和孩子打成这样了，你还要和他过？难道你就不怕他回来以后，变本加厉，往死的打你？”
“那又怎么样，他毕竟是我的丈夫。”黄秋玉苦笑，脸上流露出无可奈何的颜色。
“一天到晚喝酒赌博，没钱了就知道打老婆、打孩子，这样的男人还算是个男人吗，简直是猪狗不如，不要也罢。”徐婷婷义愤填膺地说道。看着面前面色犹豫的可怜女子，徐婷婷不由地劝慰道，“你就算是不为你自己着想，为了你的女儿，你也要好好想想，尤其是在她身上，又发生了那样的事……你就不怕那男的以此为借口，折磨你的女儿吗？”
女人听闻此话，咬着唇，微微蹙眉地看着徐婷婷，似乎是觉得有道理，却又因为某种原因犹豫不决，一时间难以答复，在心里纠结万分。
得不到回应，徐婷婷有些不耐烦，突然间灵光一闪，想到什么，抓住她的胳膊，急忙问道：“我记得你说过，你女儿和你一样，哦对了，那男的也说过这样的话。他是什么意思，难道在你的身上也发生过……”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一声重咳。回头一看，父亲正冷冷地看着自己，目光严厉。顺着父亲的目光，赫然发现此时可怜的女子脸上已是苍白如纸，顿时后悔万分，想安慰几句，却不知如何开口。还好，在这个有些尴尬的时候，父亲主动开了口—
“黄女士，实在对不起，小女口无遮拦，请你别介意，我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徐亮说着，对着此女，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擡头笑道，“时间也不早了，既然你来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好好照顾你的女儿吧，有时间的话，我们再来看你。”说完，轻轻一笑，拉起女儿，转身离开。走了不远，他忽然想到了黄秋玉的担心，便回头叮嘱道，“孩子的治疗费用，你不用担心，有些人，总是要为他的所为付出代价的。至于你的丈夫，他肯定会回来的，只是在此之前，我们必须通过法律的手段让他明白再卑微的人也是会受到法律的保护的，不管她曾经犯过什么样的错误。”说完，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带着女儿，缓缓地下了楼。
黄秋玉站在病房门口，看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想着他刚才说的话，手不受控制般地微微屈起……
医院门口的马路上，徐婷婷似乎有点紧张，她时不时地擡头，望向父亲，目光中尽是胆怯，她想说话，可这会，一些话如鲠在喉，就是说不出来。“爸，我错了。”鼓起勇气一般，女儿终于把话说出来了。但说完以后，却不敢面对父亲，把头压得很低，如同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哦不对，她本来就是。
听到女儿的愧疚，徐亮停下了脚步，回头对着她，严肃而认真地说道：“一个警察，也应该是个简单的心理医生。面对着嫌疑人，你应该一眼就看穿他在隐瞒着什么；面对着受害者，你应该能够体会得出来，她在怕什么，什么是她不愿意提及的。如果她有伤心往事，不愿意为外人道，不管再好奇，你都应该管住自己的嘴，避开别人的伤心之地，而不是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让别人再次陷入痛苦。”说罢，深深地看着女儿，希望她理解自己的苦口婆心。
“爸爸，我承认，你说的有理，但是这仅限于她的伤心事和本案没有任何关系；但如果她的伤心往事和这个案子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不管多么痛苦，我们都应该想尽一切办法，让她恢复记忆、面对现实，这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方法。”徐婷婷突然掷地有声地说出这样一番话。
意料之外，对于她说的话，徐亮有些震惊，也有些撼动，他不由地顿住了脚步，回头看着女儿，虽未开口，但恳切的眼神无疑是在鼓励着她继续说下去。
徐婷婷得到鼓励，三步并作两步跟上父亲，如刚才一般，语气肯定地说道：“在这件事情上，黄秋玉对于丈夫，毫不反抗，就算是手握菜刀，也只不过是t做做样子，为什么，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对不起丈夫，觉得是她自己结婚的时候不干净，她丈夫打她骂她，失去工作，没有钱，喝酒赌博，都是应该的，都是她造成的，她才是罪魁祸首。天啊，这是个什么样的想法啊？我现在真的是想象不出来，这么多年，面对着那样一个男人，她的日子是怎么过来的？”似乎是义愤填膺，徐婷婷双手叉腰，目光愤怒地看着前方。
徐亮站在旁边，看见女儿此状，嘴角再次上扬，露出微笑。他知道，支持女儿走这条路，他做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