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商之子绑架案【4】
富商之子绑架案【4】
离开了锦园小区，徐亮也不知道何去何从，只能漫无边际地走在路上，他走得很慢，因为没穿警服，路过的人或许还以为是一个退休老人在路上锻炼身体呢。回局里吗，好像也没什么意思，反正自己现在也是闲人一个，去不去都无所谓，谁也不会责怪，也许有些人还巴不得自己赶快离开，腾空办公室呢。
就这样顺着一个方向缓缓地往前走，很快就来到了闹市区，而徐亮却觉得并没有走太久。一间不大的便利店门口停靠着一辆白色的桑塔拉，越发觉得眼熟，走近一看车牌号，乐了。
王飞提着东西从便利店里出来，看见靠在自己车上，一脸悠闲的某人，他也笑了。笑声引起了对方的注意，徐亮回头看着他，毫不客气地揶揄道：“乱停乱放，知法犯法啊，你也不怕上通告。”
王飞也不理他，打开车门，把东西一股脑的塞在后面，拍了拍手，看着和自己一样、已是满头白发的老伙计，热切地问道：“去哪儿，送你回家？”
“回局里。”
路上，王飞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老朋友，两个人合作了二十多年，王飞相信工作上、生活上，除了他老婆，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这个固执的老头了，他心里在想什么，自己也是明白了。听到他一声接着一声的叹息，他就忍不住劝慰：“你这是何必呢，局里那么多人，都是年轻人，八零九零，都是科班出身，还能比我们差？现在的犯罪手段是日新月异了，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们的人比他们更强，你还怕他们应付不过来？”
徐亮沉默着，转头看着窗外的风景，暗暗地叹着气。
“难道你放心不下婷婷？”徐婷婷，徐亮的独生女，今年二十四了，公安大学毕业，犯罪心理专业硕士，据说正计划继续攻读博士。现在已经进入了市刑侦队，成为队员主力，主要负责一些女性受害者或者犯罪嫌疑人的心理工作。毕竟是个女孩子，做这样的工作，父母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的。王飞提出了这个，也就说明自己看出了徐亮的心思。
徐亮却不以为然，摇着头说道：“我倒不担心她，工作了两三年了，也有经验了，又是女的，也不会有太危险的工作。我只是……”不知如何表达，面对着老朋友，他不知道从何说起。思维转了转，试着问道，“你还记不记得那个吴家系？”
“死在女人手里的那个乡村教师？你还是不放心？”对于这件事，王飞还是有点印象的；更何况，事情结束以后，两个人单独在一起，徐亮还跟自己分析了这件事的疑点。当时听着觉得挺有道理的。只是事情已经结束了，凶手自首，案情告破，事情也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久而久之，王飞也就忘记了，如果不是徐亮又一次在自己耳边突然提及……
“老徐，已经完了，那个女人不是已经承认了吗，她杀了人，我记得还是你亲自审问的。难道你真的想推翻自己的结论么？好，如果真如你所说，杀人凶手不是那个女人，叫什么来着，我都忘了，李雪梅是不是？好像是这个名字。她为什么要承认，那么凶手是谁，和她是什么关系，她为什么要替别人顶罪？杀人犯可是死罪，她还有一个女儿啊，她死了，女儿怎么办？”
王飞提出一连串的问题，徐亮也是无言以对，是啊，她是为了什么？作为一个母亲，孩子对她来说就是一切，为了自己的孩子，她也应该好好地活下去。难道在她t看来，那个丧心病狂的杀人凶手比自己的女儿还重要？
“老徐啊，别想了。从警三十多年，在你手里破的案子又不是这一个。你怎么就抓着这个念念不忘啊？”老朋友的思维，王飞有点看不懂。
忘不了？真的是这样么？刚开始或许是疑点。可每当自己想忘记的时候，总会有一个意外让自己回想起当初的一切，或许是掉落在地上的记事本，或许是案件中的一个人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上次是吴元君，而且自己也因为那件事知道了陈香妹的情况，她已经死了。这一次，吴宇昊又再次进入自己的视线。冥冥之中仿佛是有一根绳子牵动着自己绕着它转。每次，当自己离它越来越远的时候，那个无形的绳子就会重新把自己拉到它身边。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是想告诉自己，事情还没有结束吗？如果是，结局到底是什么？
“你是不是觉得现在上班无事可做、闲得发慌？我告诉你，事情马上就来了。”王飞突然非常兴奋的对老朋友说。卖了个关子，故意顿了顿，然后才接着说道，“李月天马上就要来了。”
“那个著名港商？”徐亮挑了挑眉，忽然想到什么，求证般地问道，“99年来过一次？”
“你弄错了，99年来的那个叫李尚武，是他的父亲。如今，老爷子八十多岁，来不了了，就让儿子来了，儿子现在是董事长了。”王飞解释地说道。当然，这些事情和他们两个普通的警察可没什么关系，重点是下面的情况，“港商洽谈，保安工作可是重中之重。你也知道，局里现在在忙那个毒品案，哪有那么多人出动。局长发话了，凡是在职的、不在职的、临退休的，凡是手里的事情和那个毒品案无关的，统统参与，我已经接到通知了，你还没有得到？”
“今天出了趟现场，没在办公室。”徐亮叹了口气，淡淡地说道。把头转向窗外，看着飞驰的风景，心头感慨万千。对着老朋友问道，“你知道今天我见到的被绑架孩子的父亲是谁？”
“我怎么会知道？”王飞随口一嘟囔，参与这件事的又不是自己。
“吴宇昊，吴家系的儿子。”徐亮看着自己的好朋友，一字一顿地说。似乎希望她明白此刻自己的心情。
王飞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他确实是明白了，他明白了老朋友为什么会突然提起当初的案子，原来是见到了老熟人啊。至于其他的，他没有多想。
老朋友并没有发布任何议论，徐亮心里是有点失望的，但他沉默了，并没有埋怨。老朋友是无法理解自己对那个案子的执着的。那种执着连他自己也说不出来为什么会如此，想忘记，却忘不了。
回到局里，刚上楼，老远就看见审讯室门口围了许多人，都是窃窃私语着，声音很小，不知在说这些什么。有人回头，看到了自己，马上就转头避开。难道和自己有关？怀着好奇心，徐亮向着审讯室走了过去。还没近前，就听见里面传来“哗啦”一声，好像是凳子倒地的声音。徐亮顿时有一种不幸的预感，急忙加快脚步，见缝插针的走到审讯室门口，“啪”地一声推开了房门。
审讯室里，徐婷婷弯着腰，正准备扶起身子下面的椅子，听到声音，本能的擡头，看到来人，惊讶地张开了嘴巴。
徐亮并没有理会女儿，只是转向对面的嫌疑人，这是一个戴着眼镜、显得文质彬彬的年轻男子，此刻，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不知道是因为女儿刚才的发怒，还是自己的突然闯入。不过他觉得前者的概率大一点。
“怎么回事？”沉声问道，把目光转向自己的女儿。
看到父亲，身材娇小的徐婷婷面无惧色，也不理父亲，只是慢条斯理地把椅子扶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坐上去，对父亲说的话充耳不闻。坐在她身边的记录员勉强地对着徐亮挤出一个笑容，摆摆手解释道：“徐老，你不用担心，婷婷只是不小心，把椅子碰翻了，没什么的。”
真的是这样么？徐亮半信半疑，毕竟女儿嫉恶如仇的性格，他清楚。转头看了看那个犯罪嫌疑人，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之外，并没有其他问题，也就放了心，推开门离开了。不过也没有走，站在门口，静静地听着。他想知道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犯罪嫌疑人可以让女儿如此愤怒？
“说，除了叫她去你的办公室，你还对她做了些什么，老实交代。”很明显，徐婷婷的声音低了许多，但低沉的声音自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听到这样的语调，徐亮禁不住欣慰地点点头。
“警察同志，我真的没有做什么，我们是真心相爱，你情我愿地在一起的。”嫌疑人似乎有点委屈。
“真心相爱？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和你真心相爱，骗鬼吧你？”徐婷婷又一次擡高了声音，似乎难以掩饰内心里的愤怒。徐亮再次听到椅子移动的声音，他知道女儿这次只是坐起来了。女儿继续把话说了下去，好像是为了控制自己，声音低了许多，“彭明君，我可告诉你，你所犯下的罪恶，我们都已经掌握了，小女孩都已经和我们说了，现在就看你自己的了，能不能老实交代？亏你还是一个老师，就你这样还为人师表，简直是教师界的一大耻辱。简直是禽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