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龄女子失踪案【4】

妙龄女子失踪案【4】

病房门口，得知赵嘉敏脱离了生命危险，徐亮总算是舒了口气，他不能让死者家属因为受不了打击也一命呜呼。此刻，他坐在病房外面的长椅上，吴元君在他的旁边，头压得很低，看不清他的面容，但徐亮可以清楚地听见，他那轻微的抽噎声。不一会，吴元君自言自语的自责又开始了：“都是我不好，我对不起她，对不起芊芊，对不起妈，我没有履行我的诺言，老天爷为什么不让我死了啊？”

“你死了，害死李芊芊的凶手逍遥法外，你可以瞑目吗？”以他的话作为开头，徐亮开门见山地反问道。

好像是愣了一下，慢慢地，吴元君从胸口擡起头来，看着徐亮，眼睛里满是茫然：“你什么意思？”

徐亮叹了口气，理了理凌乱的头发，淡然地说道：“你爱你的妻子，你的妻子死了，你非常难过，甚至是想代她去死，这一点我可以理解，非常感动。可是事实终究是事实，死的是你的妻子。我已经把我的分析告诉你了，虽然是我个人的意见，但也不是凭空臆想，你的妻子在那个地方跑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相信她不会因为自己的不小心跌入河中，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她的死亡应该是那辆摩托车造成的，不管对方是有意还是无意，我们都需要找到那个摩托车司机。那个地方周围的情况，我相信你也看见了，没什么监控设备。这种情况下，我只能首先认定，这是故意的。所以我希望你好好想想，你们三个人的人际关系。”

吴元君紧锁眉头，想了一阵，还是摇摇头：“我真的想不明白，到底是谁这么狠心，想置她于死地，她还这么年轻……”哽咽难语，他闭上嘴巴，咬咬唇，稳稳情绪。再次看向徐亮，轻轻地叹了口气，又说，“警察同志，我和你说实话吧。虽然李芊芊和我是夫妻关系，可是在公司里，我就是一个打工仔，而且是最底层的打工者。我现在在他们公司的零件制造厂当一个工人，也许你不相信，但这是真的。我是农民出身，打工这么多年才走到这一步，她妈自然是看不起我的。”

说到此，他回头透过窗户看了一眼病床上的赵嘉敏，见她依然是昏迷着的，这才放心地接着说下去：“虽然是结了婚，她妈也不让我进入公司上层，公司里的事，我也不知道多少。芊芊也和我说过一些，大抵就是一些合同问题，投资问题，她没有细说，我也不懂。而且她妈好像非常不愿意让她女儿和我说公司里的事。”

“既然她妈不愿意你们在一起，那你们……”

“是芊芊。其实刚开始认识她的时候，她隐瞒了自己的身份，我还以为她和我一样，就是个打工者，我经常帮助她，久而久之就有了感情。谈婚论嫁的时候，我才知道她的身份。我清楚，这样的人家，父母是不会同意她和一个穷小子在一起的，就主动提出了分手，她不同意，我也放不下她，就和她一起去见她母亲。她妈自然是不同意的，架不住独生女的哭闹，也就勉强同意了。只不过让我答应，以后生的孩子不管是男是女，都得和她姓。”

“你答应了？”

吴元君微微点头：“我父母死得早，唯一的亲人就是一个叔叔，也不待见我，16岁以后，我就出来打工，一个人无依无靠的，接班人对于我来说，也没什么必要，只要能和她在一起就行，当时没想那么多。”

听了他说的话，徐亮心里一阵心酸，果然不出所料，那个吴季明对他不好。可不管怎么样，当年的少儿郎已经长大，已经可以撑起自己的一片天空，对此，徐亮还是非常欣慰的。当然，他也非常感谢那个无私奉献的乡村教师，要不是他，这个无依无靠的少年很有可能成为派出所甚至监狱里的客人。这样的失足少年，徐亮在办案过程中不知道遇到了多少。

“你们夫妻关系如何，她对你好吗？”

“她是个大小姐，从小娇生惯养的，脾气倔，任性，平日里我自然是要吃亏点，让着她点，这也没什么，谁让我是个男人呢，是不是？不过，她对我确实是不错，我相信她真的是爱我的。我觉得我们一定可以过一辈子，如果没有……”又想起爱人的死亡，吴元君再次沉默，合上唇，没有作声了。

听他的语气，虽然对李芊芊平日里的耍脾气有些无奈，可徐亮还是感觉的出来，在两个人的婚姻生活中，吴元君还是非常幸福的，李芊芊应该也是如此。唯一心里发堵的可能就是董事长女士。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赵女士还是有可能接受这个女婿的。可怜天下父母心，做父母的，自然是希望孩子可以生活的幸福快乐。

“李芊芊每天晚上都要去跑步么，都是一个人去吗？”

“刚搬去的前几天，我不放心，都是和她一起去的。前不久我感冒了，身体不舒服，那段时间，我就没去。其实我也不放心，好几次和她说，不要去，不安全，如果实在想锻炼，去健身房也可以。她就是不愿意，说健身房空气不好。”

“她去过健身房吗？”

“原来和她妈住在一起的时候，她都是去健身房。搬到这里之后，才在河边跑步的。”

“那这件事除了你之外，还有什么人知道？”

吴元君嘴里喃喃自语，似乎是在咀嚼徐亮刚才提出的问题。之后微微蹙眉，若有所思地说道：“我没有和别人说过，她说没说，我就不知道了。哦对了，我给她妈打电话说过，想让她劝劝芊芊，也不知道她妈和她说了没有？”

调查的差不多，虽然没有太大的收获，可通过他的话，至少排除了吴元君的嫌疑，他应该和这件事没什么关系吧，毕竟，抛去爱情，李芊芊的死，对他一点好处也没有。手机在震动，徐亮拿出来看了一眼，又放下：“好了，问的差不多了，我也该走了，谢谢您提供这些情况，如果你以后想到什么，马上跟我打电话。”见t他点点头，徐亮善意地笑了笑，挥了挥手，便要离开。刚走了没几步，却听见吴元君突然喊住了自己—

“警察同志，我突然想起来了，我们刚结婚的时候，芊芊每天都要去健身房。一个月前，突然不去了。我问她为什么，她说好像是不愿意见到什么人，她不让我多问。之后，每天晚上也出去，可能是换了一个健身房吧。我前些日子加班，所以也不太清楚。”

徐亮心念一动，因为他知道，这是一个重要线索：“你知不知道她去的是什么健身房，一个月前的？”

“好像是叫凯乐健身，就在她妈住的小区对面。”

“金玉新区那块地方是市里的开发新区，许多房地产商纷纷在那里买地建楼，建完了没人买，有的变成了鬼城，有的变成了烂尾楼。目前那个地方没有人管理，政府也是时管时不管，为了节省开支，大部分的监控探头都属于关闭状态，如果想找到具体录像，不太可能。根据排查，我们在案发现场三公里以外，发现了一个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店，店门口有一个监控探头，我们的提取了她们的录像，并没有发现摩托车，基本上都是小型轿车，和面包车。”案情分析会上，负责查看录像的警察首先发了言。

“我们也对发现的车辙进行了跟踪，结果非常不理想，不到三百米，进入大路，就消失不见了。”另一民警也把自己的结果汇报了出来，一无所获，在他的脸上，出现了颓废的颜色。

法医这时候也站了出来，正色说道：“得到家属同意，我们对尸体进行了解剖，确认是溺水身亡，根据肠胃内食物的消化情况，死亡时间应该是在晚饭后两个小时左右，应该是在八点半到九点这个时间段。另外，我还发现一个这样的情况，”法医说着顿了一下，好像是故意卖关子，然后才非常严肃地继续说道，“李芊芊已经怀有一个月的身孕。”

此话一出，会议室里一片哗然，大家不由地窃窃私语起来。就连平日里一直稳如泰山的徐亮此时身体都在微微颤动。李芊芊怀了孕，这么重要的情况，吴元君居然没有反应？难道他不知道？也对，如果知道妻子有孕在身，吴元君怎么可能让她每天晚上做大负荷的跑步运动？

一个月的身孕？咀嚼着这句话，忽然间灵光一闪，徐亮想到什么，重咳一声，让会议室里恢复了平静：“马上去医院调查李芊芊一个月内的，哦不，两个月内的就诊记录，确认她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还有，马上调查凯乐健身，询问李芊芊在那里健身情况，和什么人起过矛盾。”

据吴元君反映，李芊芊是在一个月前离开凯乐健身的，而她怀了一个月的身孕，却没有告诉吴元君，这两者之间，有没有什么关系？也许是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怀了孕，毕竟才一个月；但如果说她知道，却没有告诉丈夫，这其中的道理就不得不让人匪夷所思了。

“你们要干什么，这里是办公区，如果要报警，要求助，请到服务台登记。”

开会中的警察们突然被门外嘈杂的脚步声惊动了，纷纷擡起头来，望向门外，很快就听见一个中年妇女不依不饶的声音：“这话应该我问你，未经允许，在我的女儿身上动刀子，搞解剖，你们这是犯法，知不知道，我可以去告你们。”

“好像是那个赵嘉敏。”法医凑到徐亮面前，压低声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