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夜不归
“统领，这次做的冲动过头了。”五队百夫长岳恒对同僚六队百夫长刘威在一旁议论。“什么冲动，统领做的好，那林有德没有本事还胡说八道，害的耗子身负重伤，不杀他怎么解气。”韩当不服气道。
“你是不知道安家在咱北炎城的势力是有多大，才敢这么说。”刘威道，岳恒接着说：“蒙统领生前都对安统领客客气气，统领这回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安统领，怕以后要遭到安统领的报复！”
“安钟来要是敢对统领不利，老子第一个杀了他。”韩当大怒，他又一扫众百夫长，“咋了，你们还怕安钟来不成。”
岳恒和刘威互看一眼，垂头不做声。韩当又望向七队百夫长王成和九队百夫长贾伟，王成和贾伟都是孙启后来提拔上去的，对孙启忠心耿耿。王成笑道：“我不怕安钟来，我爹娘早就去世，家里就剩下我一个，我还怕什么。”
贾伟眼神有些闪避，道：“我是不怕死，不过，唉，不说了。”
孙启一个人站在吴县土墙上，夜色已深，只余太阴。城楼上还有些许士兵，离孙启远远地。他们都是赤甲卫的人，孙启杀了林有德，彻底得罪安钟来，同时也得罪庄雨，赤甲卫的人哪里还敢和孙启接触。但是也没人敢对孙启无礼，谁都知道这是个杀神。他连常备军副统领都敢杀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统领，夜深了。”王成上来小声道。
孙启“嗯”了声，“你们先回去休息，不用等我。”
王成点点头，“是，统领。”他下了土墙，同几位百夫长小声的离开，不敢打扰沉思中的孙启。今天一天发生的事，让孙启触动太大，耗子生死不知，铁牛负气而走。
这一切都是他孙启的责任，“嗷——”小灰雀跃的跳到孙启怀里，满嘴酒味的它显得很兴奋。刚刚孙启杀死林有德的时候，小灰偷偷将桌上的美酒喝了不少，不过大家都将注意力放到孙启身上，而忽略了这条贪酒的幼狼。
夜色微凉，孙启下了土墙。上面的士兵松了空气，他终于下去了。但是他们才刚松一口气，就又提上一口气。孙启道：“我要出去一趟。”看守城门的士兵有些为难道：“孙统领，可是现在已经大晚上，要是碰到马贼怎么办？”
孙启道：“你不用为我担心这么多。”那士兵擦擦额头，心道：我哪里是为你担心，我是为我担心。
他最后还是放行，终归不敢得罪孙启。现在的孙启，让北炎城士兵们既是尊敬又是害怕。尊敬他是因为他年纪不大，战功不少，还消灭了文王山西部山匪。怕他自然是孙启闯营杀死常备军副统领林有德之事。杀死林有德，闹出来的动静太大，城主想压都压不住。
孙启纵马离开吴县，带着小灰漫无目的的四处游走，最后不知不觉的走向吴县不远处的丛林，这地方他以前和铁牛来过，再往前走就是让他刻骨铭心的地方——尸穴。他和铁牛在那里见过数千具或腐烂或已经成为白骨的尸体。当时的恶臭让他们作呕，也让他们愤怒。
如今，循着记忆，再次来到尸穴，一场大火虽将腐尸恶臭烧尽，却换不来一阵清凉。火并没有将那些白骨烧成灰，一具具骷髅看起来格外狰狞。或有一丝阴森，还有一阵凉气。“嗷——”小灰发出一声狼嚎，蹲在地上，昂头拜月，吐纳天地灵气。
孙启没去打扰它，一个人站在尸穴上，借着月色看下面幽幽白骨。数千白骨数千人命，一个吴县从此毁于一旦。吴县马贼只是一路流动的小马贼，并不算强大，但就能毁掉一座小县城。域北三省这样的县城不知有多少，岂不是都过着有今朝无明日的日子？孙启双手握紧拳，曾经在平安县，只道是马贼穷凶极恶，为非作歹。
虽然当时也知道马贼的可怕，但是毕竟不是亲眼所见，到了今天，他算是在一定程度上了解马贼山匪。可是又有什么用？他只能看着悲剧发生，什么都阻止不了。北炎城外数十家村落被毁，他只能看着毁掉的破败的村落而悲切。最后做着亡羊补牢的事情。
“嗷——”小灰突然跳进了尸穴，孙启眼睛看着小灰的身影，但见他跑到尸穴深处。孙启害怕有意外发生，就比如出现僵尸。当初在文泰镇去乱葬谷的路上可就发生过尸变的事情，现在想想都还有些可怕。
他跟着跳下尸穴，一路不知踏碎多少白骨，只能心中抱歉一声。“嗷”小灰又是一声嚎叫，孙启眼睛突然睁大，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一缕幽幽绿色火焰腾空而起，居然跟着小灰。
“这难道就是鬼火！”他心头大惊，喊道：“小灰，快回来。”忽然身后一阵阴凉，孙启扭头，就见一团鬼火出现在他的背后。孙启取下背上灵枪，刺向鬼火。他的枪速极快，但是鬼火更捷，居然擦着枪杆而过。
“莫非这上千冤魂化成鬼？”孙启心头寻思道，“但是杀死你们的又不是我，寻我干什么？”他没有时间诉苦，灵枪一刺，无影枪技出，十多道枪影同时刺出，鬼火这回该无路可逃吧！
长枪刺中了鬼火，并没什么用。反而激怒鬼火，朝着孙启脸面扑来，孙启大惊，赶紧后退。他心中叫屈，莫非林有德的鬼魂跑到这里来了？
“嗷”小灰越过他的头顶，张开血盆大口，然后鬼火消失了。
孙启两眼诧异的看着小灰，居然将鬼火给吞了。不会有事吧？孙启有些担忧的看着小灰，但是小灰依旧活蹦乱跳，似乎比刚才更加欢了，孙启才放下心来。莫非鬼火对小灰来说是大补之物？灵兽的世界孙启不懂，但小灰没事就好。
他在尸穴呆了良久，才离开。不过他不打算回吴县，他朝着莽山赶去，莽山官道被大雪封住，孙启想去看看是不是真的被封住？从斥候那里得到的消息终究没有眼见为实舒坦。
一路上小灰是最为开心的，自打跟随孙启进了北炎城，就很少这么自由过。荒兽天生而来的野性，让它撒丫子乱跑。看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世界。小灰的身影越来越远，孙启才发现小灰长大了许多，比它在瞎子洞里大上好些。
只是平日里呆的久离的近，没发觉。
“耗子的伤不容乐观。”石头走出来，铁牛刚张开嘴，石头将右手食指放到嘴边，轻嘘一声，铁牛皱皱眉头，虽然不解，还是将到嘴边的话咽到肚里。石头招招手，将铁牛带出去，才道：“不要大声说话，打扰耗子清净。”
铁牛“哦”了一声，石头不动声色的道：“为什么？”铁牛扭过头，“啥什么为什么？”石头道：“你为什么回来？”铁牛道：“咋了，俺护着耗子回来不行吗？”石头摇摇头，道：“大哥若是让你护着耗子回来，那就是你带着一队的人回来，而不是王勇带队回来。”
铁牛不答话，扭过头不去看石头。石头捉摸了会，才道：“你和大哥吵架了？”
“你说孙启，他才不配做俺的大哥！”铁牛冷哼一声，眉眼之间多了三分怒气。这怒气自然不是冲着石头，而是孙启。
“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事？”石头有些好奇，铁牛道：“是一伙山匪伤了耗子，俺要带人灭了那路山匪，大哥，孙启不许，俺就回来了。”石头摇头，“真就这么简单，你就不认大哥？”铁牛道：“反正没你想的复杂！”
“耗子怎么和山匪打起来？”石头又问，铁牛道：“俺也不知道，孙启让他们碰到马贼就走人。”石头想了想，道：“那就是有人说过耗子了。”铁牛想了想，道：“常备军的林有德说了几句，俺当时就要揍林有德，孙启拦着不让。”
“林有德说了什么？”石头问，铁牛道：“说耗子胆子小，怕死之类的话，闷是气人，耗子当时还忍住了，俺就忍不住。”
石头坐到一个石凳上，手臂搭在石桌上，手指轻点。他突然停住动作，抬起头满眼焦急道：“恐怕要出事了。”
“能出什么事？”铁牛不解，不屑道：“你难道以为大，孙启会为耗子报仇？”石头点点头，反问道：“你和大哥待这么久，难道还不了解大哥？”
铁牛冷笑道：“俺当然了解，他就和那雷山一样，孙启以前说雷山是多么了得的好汉，你看看现在他成啥样？孙启，哼哼，也和雷山一样，为了自己的统领位置，还会去报仇？”
“大哥会报仇的，他会杀死常备军副统领林有德！”石头起身，看向远方，他眼睛的方向是吴县。
“杀林有德？”铁牛愣住，耗子负了伤，关林有德什么事？
“对，杀林有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