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身祭上神（3）
第143章身祭上神（3）休屠好不容易才找到浸满鲜血的冒顿，她抖抖索索的手，根本就摸不清冒顿的脉搏，扒开衣服伏在他胸口上，才能勉强听到心跳声，弱得象是休屠的幻觉。
休屠找了个水囊，想冲洗下冒顿的伤口，刚解开系水囊的带子，就被一只大手抓住了足踝，转身看时，只见一个本来躺在地上的月氏人，此时正带着满脸的血迹，死死盯着她，眼中射出狂乱的光，喉咙里“咕噜咕噜”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休屠吓得惊声尖叫，手里的水囊掉在冒顿的脸上，清水立即泼了冒顿满头满脸。
冒顿睁开眼睛时，看着趴在地上的月氏人，直起半个身子，正抓着休屠的脚往怀里带，休屠尖叫着用双臂扒住地面拼命挣扎，冒顿想伸出手来拉住休屠，又够不着，只得说，“别怕，拿出刀来杀了他”。
休屠见冒顿醒了过来，心中有了倚靠，横生出一股力量，翻身从靴子里抽出了冒顿给她的小刀，借着休屠一松劲的功夫，月氏人已把休屠拉到了怀里，抬起另外一只手，就掐住了休屠的脖子。
休屠抽出刀来，没头没脸地在那人的头上脸上乱戳，可那人就是不松手，休屠的气息越来越弱，就在她觉得已经晕过去了的时候，一股大力砰地一下儿，撞到了休屠的胸口，休屠仰面倒了下去，脖子上的手也失了力道。
休屠低头看时，才发现，她竟然硬生生砍断了那个人的手臂。
休屠强忍着恶心，又把掐着自己脖子的手指一一弄断，才算彻底摆脱了钳制，她爬到冒顿身边，抖缩成一团。
冒顿气息微弱地对休屠说，“去，把每个人的脖子都砍断。”见休屠动也不动，冒顿又说，“你想等他们起来杀了我们吗？”
想起刚才惊险的情景，休屠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来，照冒顿的话去做。休屠明白，冒顿只是怕有还没死的人，不是真想要这些人的头，只要切断了大动脉就好，并不一定要把脖子完全切断，好在刀十分锋利，所以即使割偏了，休屠也不用补刀。饶是如此，休屠还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弄完。
等休屠再回到冒顿身边时，冒顿已经又晕过去了，休屠把所剩不多的伤药全给冒顿用上了，用些从身上撕下来的布带勉强裹了，接着就面临着又一个严重的问题，怎么才能把冒顿弄上马。
马只剩下了一匹，休屠牵过来后，看着躺在地上的冒顿，欲哭无泪，只好拼尽全力抱起了冒顿的上身，明知道伤口会被再次撕裂，也无计可施，他们总不能在这里等死吧！
身上的剧痛，让冒顿又一次转醒过来，他告诉休屠把自己的外袍脱下来找具尸体穿上。休屠再次照做后，冒顿才在休屠的帮助下爬上马背，却摇摇晃晃怎么都坐不稳。
休屠赶紧也爬上了马背，坐在冒顿身前，又用腰带把冒顿和自己绑在一起，才向东跑去。
开始时，休屠还能感到冒顿的血滴答而下，后来只觉得身后的冒顿越来越重，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休屠知道马已经很累了，可她不敢停下，她更不敢想，如果下一刻他们还遇不到人，冒顿还得不到救治，会怎么样。所以她只有不停地抽打着马，希望能快些，再快些。
终于，奔驰了几天几夜的马，扑倒在地上，抽搐着死了。
被摔得七荤八素的休屠，连忙解开腰带，去看冒顿。冒顿的情况很不好，反复撕裂的伤口渗着血水，人在发烧，失血过多的嘴唇苍白干裂，双目紧闭，不省人事。
正午的日光将戈壁照得白茫茫一片，休屠身边只有昏迷不醒的冒顿和死去的马。
“阿不，只要活着，就有希望，我一定会找到人来救的你，你要撑住！”休屠在心里说。
她从马上解下装食物的包裹，前天的烤羊肉已经所剩不多，而且散发着一股臭气，休屠还是把羊肉嚼成肉糜喂进了冒顿的嘴里，剩下的，逼着自己全部吞了下去。
虽然还有两只半满的水囊，可休屠只把水喂给了冒顿，她抽出刀子，捅进了马脖子，把还未凝固的腥腻马血大口大口地咽了下去。
休屠用马鞍和缰绳做了个可以拖动的简易担架，让冒顿半躺在上面，又用自己的大氅将冒顿拖在地面上的双腿和双脚包了，拉着冒顿，向前一步步走去。
瑟瑟的寒风，将休屠冻醒了，她不知道自己是晕倒了，还是睡着了，冒顿就躺在她的身后，烫得吓人的体温告诉休屠，他还活着。
冒顿的靴子已经磨烂了，露出血肉模糊的双脚，可休屠已经没什么东西可以给他包裹了。
休屠的双肩同样被缰绳磨烂了，虽然她不在乎，可缰绳已经断了，马鞍也零散不堪，不能再用了。
无论休屠怎样努力，他们都无法再移动半步。
几只黑色的鸟，盘旋在他们周围，清冷的月光下看起来分外阴森，休屠知道，这些鸟是吃尸体的，正等着他们死去。
休屠露出惨淡笑容，“我尽力了，阿不，请不要怪我，我不能就这么看着你死，我不在乎你能不能当上单于，可我真的想你一世平安。”
休屠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拾起了几块石头，按照祭神的方式垒搭起来，她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整个人也肮脏不堪，嘶哑的喉咙已无法发出声音，更不能吟唱。
休屠将冒顿给她做的法器，戴在身上，小鼓已不知去向，幸好腰铃和手铃还在，只是她再也没有力气起舞了。
休屠抽出小刀，将自己的手掌深深割开，尽量多的挤出鲜血淋在那几块石头上，“至少我的血是干净的，我的身体还是纯洁的，万能的上神啊，看在我无比虔诚的份上儿，请收下祭品，满足我的祈求吧……”休屠在心里默默地低喃着，以无比恭敬的姿态，朝向简易的石头祭台，跪伏于地。
有不知从何而来的风，吹动着细小的沙石，敲打在铜铃上，发出细微的声响，围绕在他们四周的黑鸟儿，惊叫一片，仓惶离去，而休屠也失去意识，沉入到一片昏黑之中……
今晚还有一更，会很晚，明天再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