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人生第一场雨

第39章人生第一场雨

穆礼离婚后，朋友亲戚们争先恐后地给他牵红线，但穆礼心灰意冷，不想再趟这浑水了，一概拒绝不见。用他的话说，对女人没兴趣了。一年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话还真不假，虽然他表面并不在乎，但伤心也是难免的。重新做单身汉的日子，似乎更轻松更自在，两年时间仿佛转眼间就过去了。李薇是多么聪明的女子？从一开始，她就猜到穆礼的婚姻有些不幸，但她从不提及，不打听他的任何私事，除非他自己说些什么。李薇给自己定位也极好，既然是朋友，就要互相尊重，互不干涉，不必了解他的隐私。

李薇的相亲计划还是如期进行着，她和方思雨一起相过了不少男士，不是长相不好、身高不够，就是家庭或经济条件差，要不就是年龄太大，也有各项要求都合适的，聊天时却找不到话说，见一两面就分手了。从陌生人开始的相亲，自然把条件放在第一位，这是理所当然的事。若是自由恋爱的，渐近渐深式的交往，多少条件都可以不算条件了。

李薇的婚事也是方思雨的负担，她首先想到了程忆凡，大家都熟悉，有些了解，应该可以相处一下，但转而一想，不行，他的条件不符合李薇的要求，也就没把这个想法透露给第三人，只是和齐子林研究了一下，齐子林也同意她的看法，于是就搁下不提。

这个周末，李薇又接到了电话，男方约了她在公园见面。李薇对相亲还是乐此不疲，她在这个城里认识的人少，不靠这个渠道，别无他法。李薇稍打扮了一下，就给方思雨打电话，方思雨说齐子林有些不舒服，得在家照顾他，就不陪她了。方思雨不去，李薇稍迟疑了一下，改天见还是自己去？反正是在大白天，去就去，他还能吃人不成？

李薇到约好的地方，那位男士已经拿着鲜花等候了。小伙子长相还行，但个子中等，看起来和穿高跟鞋的自己差不多，一眼之间，李薇就给他打上了句号。俩人作了自我介绍后，就坐在长椅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李薇觉得立刻走掉，有失礼貌，就坚持着呆一会儿。忽然一个小女孩的毽子打到她脚上了，她伸手捡起来：“你的吗？”小女孩没有说话，一把抓过羽毛毽子，回身就跑：“爸爸，找到了，找到了！”

李薇抬头一看，是穆礼，从没见过这么慈爱的穆礼，在自己的小公主面前，他耐心而亲切。穆礼显然已经看到了李薇，但只略微笑了一下，就拉着女儿要走开，他不想打扰他们。李薇喊住了他：“喂，没看到我吗？”她像看到救星一样，迅速地对那个人说：“对不起，遇到我朋友了，我先走了，再见。”李薇把鲜花放在长椅上，快速向穆礼走去。

穆礼有些尴尬：“不好意思，打扰了你的大事。”

李薇如释重负：“没事，得谢谢你们呢，我正无法脱身。小朋友，叫什么名字啊？我们比赛踢毽子吧？”

穆晓晓看看爸爸，穆礼点点头：“晓晓，和阿姨玩一会儿吧。”

“哦，你叫晓晓啊，真漂亮，来咱们比赛一下，我好久不踢了，不知道还会不会？我先试一试。”李薇从晓晓手里拿过毽子，踢了几下，还行。

初秋时节，公园里正花繁叶茂，一个大朋友和一个小朋友在草坪上踢来踢去，笑声不断，此情此景此人，让一旁的穆礼也陶醉其中。一向稳重成熟的李薇，居然也有孩子气的时候，难怪她和方思雨能成为好朋友。

李薇和晓晓玩累了，坐在长椅上休息，穆礼提议：“中午一起吃饭吧？”

李薇想了一下：“好！那，孩子妈妈呢？一起去吗？我还没见过她呢？”

穆礼淡淡地说：“两年前就离了。”

李薇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么多。”

晓晓在一边补充：“下周末我妈妈来接我，这周我陪爸爸。”

“走，我们去吃饭。很久不活动，还真累了，有些饿了。”李薇牵起晓晓的左手，穆礼拉着女儿的右手，晓晓一蹦一跳地走着。

方思雨和齐子林又吵了一架，一气之下，她跑回父母家去了。她对两人的这种现状非常无奈，俩人谁也说服不了谁，说得越多，生气就越多，仿佛一下子没了共同语言，未来是什么样的，她真是茫然了。

方思雨硬着心在老家呆了几天，她还是无法舍下齐子林，虽然天空下着小雨，仍然挡不住她要见齐子林的心，不顾父母的劝阻，方思雨坐上了返回的火车。

方思雨下火车时已经晚上九点半多，她没通知齐子林，自己打的回家，她准备给她一个惊喜，一想到这里，就有些归心似箭了。有这几天的别离，收到子林的道歉和思念的短信，齐子林的不好之处，仿佛减少了很多。为了让齐子林吓一跳，方思雨轻轻地拿出钥匙，轻轻地打开门，顾不上换脱鞋，也不开灯，然后轻轻地摸到床边，她突然大喊一声：“我回来了！”

“啊？！！”随着两声尖叫响起，灯亮了，方思雨怔在那里，吴丽新和齐子林竟然同时坐了起来。方思雨的头嗡了一下，她站在那里，睁大眼睛，不相信地看着他们。齐子林一脸的愧色和不安，还是吴丽新机警，她赶紧穿衣服，一边解释：“思雨，这不怪他，都是我的错，是我自己来的。”

方思雨好像没听到，也没反应过来，面前这俩人像怪物似的，让她害怕，她恐惧又茫然地向后退去，哗啦一声，花架上的花盆摔得碎碎的。这一声巨响，仿佛提醒了方思雨，这么肮脏的一幕，再也不想看到了，她迅速转身向门外跑去。吴丽新小心地问：“怎么办呢，她跑了，你去，还是我去追她？”

还没有从醉酒中完全清醒过来的齐子林冷冷地说了声“不用了。”然后用被子蒙住了头。吴丽新站在那里，不知要做什么，她以为方思雨要大闹一场，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齐子林悲哀地想，我的前途完了，我的生活完了，唯一的我的爱情也完了，他在被子里抽泣起来。

老天好像知道方思雨的心事似的，雨越来越大了，本来就朦胧的路灯，更是糊糊不清。方思雨在这样的夜晚漫无目的地走着，她整个人像没了目标似的。丝毫没有心理准备的方思雨，大脑中昏昏沉沉的，是谁把她脑子里灌上浆糊了？连思想都不会了。是初秋的雨冷，还是她的心冷，她浑身抖个不停，但她还是机械地走着。

虽然才晚上十点半多，路上已经行人稀少了。偶尔有车经过，溅起了泥水打到方思雨身上，她也毫不知觉，她还是盲目地走啊走啊。这雨是什么时候下起来的？在前世今生中都不曾有过吧？方思雨茫然了。现在她唯一的意识就是走走走，不要停，永远都不要停下来。只要脚不停地走，雨不停地下，她的心就没有那么痛楚。

程忆凡在家看电视，对他来说，那些缠绵的电视剧实在没有吸引力，程忆凡拿起雨伞，要去附近的书亭买本书看。那个书亭的老板就在里面住着，所以通常在零点以后才会关门。程忆凡在书亭里挑来选去，只听卖书的老板说：“看，那里又有一个神经病。”程忆凡笑了一笑，没搭话，也没抬头。“这小小年纪，神经就不好了？可怜哪。”老板还在自己叹息。程忆凡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天哪，是方思雨，她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已经被雨淋成落汤鸡了，她这样走了多久了？程忆凡扔下书，拿起伞就跑了出去，书亭老板悻悻地：“你也是神经病啊。”程忆凡听到了，但已顾不上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