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犯罪侧写师2》(5)
第五案腹中狗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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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儿,没看出来,你手艺还真不错。”郑岩夹起一块狗肉塞进嘴里,又不停地往自己的碗里抢着。他不太爱吃这东西,总觉得像在一口口吃掉自己的朋友。但一向吝啬的唐贺功突然请z小组全体到家里吃狗肉火锅,不趁这个时候捞够本,下次再有这样的机会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不过,你这狗也太瘦了点儿,幸好我们几个女人饭量小,要不然根本不够吃啊。”杜丽看了一眼锅里寥寥的几块狗肉,放下筷子说。
“饿死的狗,你能指望有几斤肉?”唐贺功嘿嘿一笑。
“饿死的?头儿,你不会是从什么地方捡回来的吧?”慕雪怔了一下,也放下了筷子,“干不干净啊?别再吃出毛病来。”
“这个你绝对可以放心。”唐贺功从郑岩的筷子底下抢出一块肉,说,“打过疫苗的。”
“你怎么知道?”一口肉都没动过的秦玲问。
“因为是我的狗啊。”唐贺功叹了口气,“一个朋友送我的小土狗,养着玩的,结果整天出差,一不小心就饿死了。”
“呃!”杜丽干呕了一声,“头儿,你可真够变态的,自己的宠物狗也吃。”
“那有什么?”唐贺功满不在乎地说道,“这叫情到深处难自禁,既然生前没能好好照顾它,死后就让它融入我的身体,与我同生共死。狗这种动物啊,最是忠诚,没准还会保佑我们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呢!”
“爱它就吃掉它。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讲,这是一种潜在的变态心理疾病,是不是,丽丽姐?”慕雪问。
杜丽点了点头。
“整天跟一群变态打交道,我想不变态都难啊。”唐贺功长叹一声,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接起了电话,脸色迅速地阴沉了下来。
“没得享受了,局长命令,现在出发,明早8点之前赶到g市。”唐贺功挂断了电话,摊了摊手,无奈地说道。
五个小时前,g市警方接到了一宗奇怪的报案。
一位准父亲报案称医院在对他可能早产的妻儿进行救治时,用一只死去的狗崽儿代替了他的儿子,妻子则因为大出血未能走出手术室。
他怀疑医院将自己的儿子卖了,为了堵住目睹了这一切的准妈妈的嘴,医生放弃了对他妻子的救治,导致他在失子之痛的同时又承受着丧妻之痛。
g市警方原本以为这只是一起医疗纠纷,指派了两名民警到现场调解。在看到这名准妈妈的尸体后,年长的民警就决定把这件案子上报市局,请求刑警支援。
有多年从警经验的民警从孕妇腹部的伤口处发现了异常,那不应该是手术刀造成的。
而放在一边的托盘里,那只死狗崽儿的脐带还在,这更不可能是院方一次有预谋的“狸猫换太子”。
但是孕妇腹中的胎儿到什么地方去了?
进一步的调查反馈回来的信息让g市警方震惊不已,主治的医生说,孕妇送来的时候,生命体征已经消失,子宫内就只有这只狗崽儿,根本不存在什么胎儿。
g市警方高层意识到这起案子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而死者家属也不接受警方的进一步调查。
在这名死者家属的口中,g市警方成了和医院穿一条裤子的人,他们要隐瞒事件的真相,销毁证据,让自己的妻儿申冤无门,让自己连一分钱的赔偿都别想拿到。
无奈之下,g市警方选择了向z小组请求协助。
“就这个理由,让我们连夜赶过来?”对g市警方竟是迫于死者家属闹事的压力才请求z小组的协助,刚刚下车的唐贺功感到极度的不满,“我们也很忙,有很多疑难案件在等着我们呢。”
他拉下了脸,对秦玲说:“玲子,去买回程的车票,我们没时间在这儿浪费。”
“唐组长,您别生气啊。”g市负责接待的警察赔着笑脸,说,“我们也是没办法,死者家属闹事只是一方面,我们还不怕,维稳嘛,无非就是几个钱的事。麻烦的是,目前我们对这个案子的确一点儿思路都没有,太诡异了,能想到的各种作案动机都不吻合犯罪形态。我干了三十几年刑警,没见过这么变态的做法。”
“头儿,反正我们都过来了,就帮个忙好了。至少,我们得吃顿饭再回去吧?”郑岩说。
“对对对,吃饭,先吃饭,吃完饭你们听听我们侦查员怎么说再决定帮不帮我们。”g市的接待人员连忙说道。
“算了,不吃了。”唐贺功郁闷地出了一口气,“尸体在什么地方?我们先去看看。”
“还在医院。”g市的接待负责人有些怯弱地说道,“死者家属不许我们接近尸体。”
事态远比g市负责接待的警察描述的要复杂得多。z小组一行人赶到医院的时候,看到医院大门正被一群穿着孝服的人围堵得水泄不通。这些人倒也没有过激的举动,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条横亘医院大门的条幅下,挡住了进出医院的主要通道。
而那条条幅则是斥责医院制造医疗事故,又不敢承担责任。
“死者家属找来的医闹。”g市警方的接待人员见唐贺功神色不善,连忙说道,“这种事太多了,隔段时间就闹一遍。这次算好的,至少没对医生进行人身攻击。我们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不管吧,群众不干,严重干扰了群众就医;和这些人冲突过于激烈的话,医院又不干,说是影响声誉。其实怎么回事我们都知道,无非就是想多要几个钱。”
唐贺功没有说话,指示司机绕了条路,从医院的后门开了进去。
“唐组长?”才一走进门诊楼,g市一名刑警就迎了上来,从警衔上看,他应该是这里的现场负责人。
此时,他脸上的神色并不好看。
“我是!”唐贺功点了点头,问道,“情况怎么样?死者家属的工作做通了没有?”
“没有。”这名负责人苦笑了一下,“而且,恐怕要让你们白跑一趟了。医院已经和死者家属达成了协议,现在正在协商赔偿款的数额,这案子……”
“你们就是这么办案的?”唐贺功的眼里闪过一丝寒光,打断了g市警方现场负责人的话,“息事宁人息事宁人,闹事的是宁了,受委屈的医生呢?护士呢?他们怎么看你们?你就敢保证有一天你不会成为他们的病人?”
“唐组长,您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也不想这样。”g市警方现场负责人苦笑道,“可是院方希望我们不要插手这件事,死者家属又拒绝尸检,我们也不敢上去抢尸体啊。这事现在闹起来,舆论对我们会非常不利。双方当事人都不肯配合我们的工作,到现在死者死因不清楚,第一现场在哪儿也不知道。”
“根据《刑诉法》及《公安机关办理刑事案件程序规定》的相关条款,对于死因不明的尸体,公安机关有权决定解剖,并且通知死者家属到场。并让其在《解剖尸体通知书》上签名或者盖章。死者家属无正当理由拒不到场或者拒绝签名、盖章的,不影响解剖或者开棺检验。”秦玲不带任何感情地说道,“我们现在怀疑,这很有可能是一起刑事案件,请你们以刑事案件立案。死者家属的做法已经构成了妨碍公务,你可以告诉他,如果当事人所采取的暴力造成民警等国家工作人员伤残的,还可以以故意伤害罪论处。”
“至于媒体,身为国家执法机关的公务人员,你应该很清楚,永远不能让舆论绑架司法。”杜丽轻飘飘地说道。
事实证明,g市警方并不是不能进行强制尸检,而是不愿承担责任。有了唐贺功出面,他们也就无所顾忌了。
g市第一人民医院的停尸间里,秦玲从冰柜里拉出了死者的尸体,掀开了盖在死者身上的白布。
那是一个看上去30岁左右的女人,身长165厘米左右,体态苗条,曲线优美,面容姣好,生前应该也是一个美女,只是此刻脸色苍白,双眼紧闭。
她全身赤裸,身上的血渍还没来得及清洗。修长的脖颈上几道明显的淤痕赫然在目。一条长约15厘米的切口横亘在死者的小腹处。
此时切口外翻着,创口处暴露着参差不齐的皮瓣。
“约束伤明显,不确定是否是窒息死亡。创口处生活反应明显,皮瓣外翻且参差不齐,造成这一伤口的是一把并不锋利的刀,不是手术刀。”秦玲简单地看了看,说,“很明显,这是一起刑事案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