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
这次给富丽华房产策划公司的贷款,尽管经历了诸多不顺,但最终是到位了。这里面的隐情别人是很难想像的。以富丽华房产策划公司的资格,完全符合贷款的条件,但因为各种干扰,苟行长迟迟下不了决心。然而后来情况的转机也令苟行长困惑了很长时间,仿佛一夜的暴风雨就改变了河水流动的方向,一切又都颠倒过来了,对朴正泰此人的诸多背景和个人情况,苟行长也是早有所闻。彼此虽说有过几次照面,但说不上为什么,苟行长不太喜欢和这些人打交道。尤其是现在这种时候,一顿饭容易授人把柄,招惹闲话。直到今天上午,苟行长还在犹豫要不要推掉这顿饭局。到了中午,突然听到王董事长死于车祸的消息,苟行长顿时有了莫名其妙的轻松和慰籍,苟行长才决定无论如何也要赶赴今天的这个约会。两个人的饭局终归显得有些清冷。朴正泰解释这是因为担心影响不好。今天请苟行长来,没别的目的,一来是感谢银行在关键时刻给予了富丽华房产策划公司支持;二来因要陪孙董事长去国外养伤,要离开奉城一段时间,在此期间还需苟行长多多关照。
苟行长于是感叹有钱人的好处。趁着酒兴,朴正泰起身,变魔术般的打开了一幅名人的字画,展现在了苟行长的眼前。
苟行长是行家,既是鉴赏家,又是收藏迷,苟行长不由自主地起身凑了上去,观赏起来……
“啧、啧,真迹啊!”苟行长摇着头,满脸奇光异彩。
苟行长这几句话,在朴正泰听来,不知道是夸拿画的人,还是画画的人。反正看得出来,苟行长是真的动心了。
“怎么样,大哥?喜欢老弟孝敬给大哥……”
“那怎么行!你可知道它的价值?!”苟行长诧异地推辞道。
朴正泰轻松地笑了,说:”哈,大哥,这东西是我爹留下的。在您眼里它是个宝贝,可要我看,也就破纸一张……”朴正泰说着,又故做漫不经心随手要卷起状。
“别、别,这可不是破纸呀,朴老弟……“苟行长焦急万分地抬手制止道,”哎呀,老弟,你别给弄坏喽……”
“这样吧,大哥,我知道您是一个好行长,廉洁清正。这画您要是真喜欢,您给一百块钱,拿走!”朴正泰一本正经地说道。
苟行长看看朴正泰,再看看他手里几乎要被卷折的画,心潮起伏。终于,苟行长点点头,掏出怀里的皮夹,取出里面所有的大票:“这里三千多块,我买下你这张纸!”苟行长有意把买字喊得特别的响。
朴正泰乐了。他接过苟行长手里的钱。这幅画其实是孙维明早就准备好要送给苟行长的。至于怎么送、什么时候送,则由朴正泰负责来落实了。接下来,苟行长的酒量陡然增大了好几倍。朴正泰暗暗吃惊,他没想到苟行长竟然有如此酒量。两个人的话题在不知不觉中扯到了刚刚死去的王董事长身上。
“老王这个人,”苟行长发自内心地说道,“算不上是个善良之辈,太狂!”
朴正泰点点头,说:“是,还不是仗着他家里……”
“屁!有什么呀?他爹?死了多少年了!不知天高地厚。老弟,有好多事没法说!”
“那就不说!来,大哥,喝酒!”
“喝!”苟行长喝一口,接着说,“老弟,你们还年轻,将来大有作为,千万别学姓王的那种人。人一死,倒让大家少了一块心病。这人做得够完蛋的!”
苟行长的一席话让朴正泰的心里觉着厌倦的同时,也感到轻松。这也算是为民除害……朴正泰这么想。
当朴正泰进到孙维明的病房,两人目光交织的那一瞬间,彼此都感觉到了对方灼热的气息。孙维明伸出手,朴正泰握住……仿佛两个阴暗、衰竭的灵魂在绝望之中,又找到了能够依附生存的旺盛肌体。
“腿怎么样了?”朴正泰问。
孙维明点点头,说:“还行。辛苦了,朴哥!”
朴正泰说:“嘿挺好。机票订好了,你没问题吧?”
孙维明说:“没问题!不过,有件事我得跟你说。”
朴正泰说:“说吧。”
孙维明问:“还记得那个女记者吧?”
朴正泰问:“记得。怎么啦?”
孙维明说:“我想把她带走!”
朴正泰问:“这次?”
孙维明:“不,手续来不及了。我想尽快把她也办出去!”
朴正泰想了想,说:“好吧,我来安排!”
孙维明说:“我想走以前再去看看老阚!”
朴正泰说:“这恐怕不行!”
孙维明问:“为什么?”
朴正泰说:“我们最好别干引人注目的事儿,你说呢?”
孙维明点点头,说:“好,我听朴哥的。宋少卓什么时候回来?”
朴正泰说:“后天下午。到时候我和他一起来看你。另外,我让小青明天去你家,帮你把出国要带的东西准备一下。要不你开个单子?”
孙维明说:“不用了,我上次从加拿大带回来的行李几乎原封没动的还搁在家里,到时候回家取一趟就行了。朴哥,你说,我们还能回来吗?”
朴正泰说:“能!只要不出意外,肯定能回来!”
孙维明问:“朴哥,有个问题,我想问问你。”
朴正泰说:“问吧!”
孙维明问:“情况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你后悔吗?”
朴正泰认真地想了想,说:“后悔!”
孙维明眼里流露出明显的愧疚,许久才喃喃地说:“朴哥,我对不起你!”
朴正泰轻轻地一笑,说:“维明,这怨不得我们。”
冯远一直把宋少卓送到了山下。
冯远:“宋施主,送君千里总有一别,法心在此与您话别了。”
宋少卓:“法心师傅请留步。来日方长,我真心祝愿法心师傅永远泰安!”宋少卓是真心说出这句话的,而且多多少少他也为自己感到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