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是啊，我是老佟……这么晚了，张副局长有什么事吗？……哦，我刚去看了一位老同志，这样吧，老张，明天的会还是由你来主持——我最近身体不舒服，而且组织部的同志还给我交代了一些任务。会就不参加了。你们充分发扬民主吧，我不在场大家可以更好的畅所欲言……这个话可不能这么讲，我们要相信大家嘛。这个局机关里又不是我们俩的后花园，放心吧，起不了火……好吧，就这样！”老佟挂上电话，脸上的肌肉又一次彻底地舒展了。张副局长现在显然是做贼心虚。最近几天，张副局长一改往日的干练和果断，屁大一点事既不敢做主，也不敢表态，处处表现出对佟局长的绝对尊重和维护。老佟接受了孙维明的建议，本来就是要表明自己已经知道谁是这次大金表事件的始作俑者，但暂时不动作，让这个张副局长提心吊胆等待厄运的降临。看来这个办法现在已经开始奏效了。老佟喝了一口老伴端上的茶，凡是老佟在家，又不开电视的时候，就是在考虑工作，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随意干扰和影响老佟的思路。终于，老佟做出了决定，对张副局长采取最大限度的宽容和以德报怨的君子之为……老佟自言自语地感叹道：“人可真是奇怪！”刘主任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这一段时间的接连受挫不仅使刘主任心灰意冷，还让刘主任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平时一个接着一个的电话，现在没了。就连打出去的电话，不是没人接，就是人不接。最让刘主任烦躁的是刘主任还不知道问题究竟出在什么地方。王董事长要刘主任跟朴正泰谈谈有关富丽华房产策划公司股份的问题，没想到朴正泰不是推委就是打岔，朴正泰明显地是在回避这个敏感的话题。刘主任现在一肚子的委屈和怨恨就只能当着一个局外人，身边的贝贝说说。无论刘主任说什么、骂什么，贝贝除了陪着叹气表示同情，或者温柔地把刘主任的头搂在怀里。过去一些对刘主任开口闭口本来就是夸赞和鼓励的领导，最近也有了微妙的变化。刘主任和贝贝的交往被老王说成“意志衰退，灵魂堕落，是朴正泰为你设下的圈套……冯远本来就是前车之鉴……”在这一点上，刘主任当然心里有数，贝贝对自己绝对跟对冯远有本质的区别。尽管刘主任曾经埋怨过朴正泰事先没有把贝贝一开始就是诱使冯远吸毒上瘾的女人的真相告诉自己，但当他跟贝贝有了反复的往来之后，刘主任才明白，贝贝不仅聪明美貌、善良天真，还很讲情义。贝贝和刘主任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就把刘主任给的五千澳元退还给了他，而且以后每次相聚，贝贝从来不让刘主任有一点破费。刘主任举手之劳为贝贝办的事，也都不同程度地得到了贝贝或情或意或钱物的回报。从某种意义上讲，贝贝比那些道貌岸然实则虚伪恶心的大小奸商好过千百倍。跟贝贝在一起刘主任可以忘却一切烦恼，全心全意地体验人与人之间的真情实意。
“贝贝，刘大哥最近心情不太好，你知道吗？”
“嗯！”
“要是有一天大哥倒霉，你还能记得我吗？”
“怎么会忘呢？只要刘大哥不嫌弃我，我不会忘记您的。”
“是吗？是真心话？”
“嗯！”
“你知道我的那帮朋友有人说你什么吗？”
“狐狸精！对吗？”
“哈，你自己说呢？”
“我就是！”
刘主任情不自禁地又把“狐狸精”搂进了怀里。
“你真的让刘大哥我爱死了。将来如果有一天大哥有能力，大哥一定给弄个电视台让你玩，怎么样？”
“那我不要！”
“为什么？”
“太大，我怕玩不了！”
“为什么？你不是想把事业干大的吗？”
“大哥，这不是一朝一夕的！”
……
孙维明摘下耳机，不由自主地冲一旁的朴正泰做了一个鬼脸，两人一阵坏笑。
“朴哥，这特么的贝贝真绝了！”孙维明感叹。
“你说这女人跟女人本来就是不一样呵，老刘这种老鬼都让贝贝玩得找不着北，真是邪门了！”朴正泰突然又一乐，说，“咱俩不也是吗？”哈……哈…….
“说正经的，朴哥，”笑完过后，孙维明严肃地说道，“咱俩这次真的有点玩大了，我从来没玩过这么大。跟你在一起混，真的胆子越玩越大。我现在跟这帮人较上劲了，还真是有点心虚！”
“你指什么方面？”朴正泰有些茫然地问。
“所有方面。你想，就算我们这次收拾了他们，将来呢？还别说将来，就说现在，我们不可能一个个都给搞定了吧。谁敢保证哪天咱们，还有宋少卓不犯在这些人手里？我担心得罪的不仅是面上的这些人，这次可是捅了一个马蜂窝，到时候跑也不是留也不是，你说怎么办？”
朴正泰没有马上回答孙维明。其实这个问题也是朴正泰近来一直在考虑的。黄鹂后面有黄雀，黄雀后面呢？后面的再后面呢？朴正泰觉得可怕的不是已经知道的危险，而是看不见想不到的危险。佟局长那天的事，如果不是偶然的一个机会，让朴正泰提早有了准备，后果不堪设想。王董事长这伙人现在是无孔不入，一旦有了机会，他们的手段将是毫无顾忌和无情的。因为孙维明本来就是孙维明，他不代表别的，灭掉就灭掉了。就像当初他们灭掉冯远一样，灭了也就灭了，连个尸体都见不着。反过来，他和孙维明现在面对一桌好菜，却担心吃不了兜着走。
“维明，我想我们是不是考虑该收场了？”
“朴哥，你的意思？”
“我也担心再折腾，牵扯的人太多，将来不好收场。你说呢？”
孙维明轻轻地点了点头，说：“收吧！见好就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