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老师
奉城万朝酒店三十一层刘柏峰房间。张辰良和刘柏峰相向而坐，屋里的电视放着中央新闻，如果没有这个电视主播的声音留白，屋里的氛围一定很尴尬。刘柏峰率先打破沉寂，对张辰良说：“小良，你都知道了吧。”张辰良低着头，没说话点了点头。刘柏峰接着道：“我现在不会给自己洗白，错与对，都是别人评说，站在不同的角度，就会有不同的作为，我也是为自己的价值观服务。”
“老师，你的价值观就是窃取人民的财产来中饱私囊么？”张辰良一针见血，直接提出尖锐的问题。刘柏峰听了笑着说道：“谁都是有理想的，希望是一个人生存的最大动力，我今天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符合自然界优胜劣汰的规律，如果我成功了，必然会淘汰那部分失败的人，而我失败了，我自然就会跟随自然规律，走向我应有的归属。”
“老师，你今天找我到底想要什么？你直接说吧。”
刘柏峰把电视机关掉，遥控器扔到了茶几上，对看着自己的张辰良说：“优盘交给我吧。”
“老师，这个优盘我是肯定要交出去的，可是为什么要交给你，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个理由。”
“还需要理由么？你自己好好想想，你今天能坐在这里跟我谈条件，你以为是谁给你的一切？”
“老师教我的，我会感恩你一辈子，可是今天这个优盘里面的东西，我实在是不知道该不该交给您，尤其是审计局领导已经知道的情况下。”
“审计局的人现在还不知道有这个优盘，李乐时自杀被发现以后，公安机关完全接手了这件事，据我所知，审计的人明天就要撤案返回奉城了。”
张辰良笑道：“老师对审计那帮子人还挺了解的，既然公安机关接手这件事儿，那您是怎么知道这么详细的。”
刘柏峰冷笑道：“小良，老师来不是听你审讯的，我是来和你做交易，你开条件吧。”
“老师，跟你开条件我可不敢，说不准我刚把优盘交给您，出门就有人把我弄死。”张辰良双手抱在一起，看着刘柏峰。
刘柏峰笑了，对张辰良说：“你说的这些都是什么？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张辰良知道这些话还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讲，可是事到如今，自己的生命，真的就不是自己能决定得了，不是他不信任刘柏峰，只是自从他进入这个项目组，他就三番五次的面临生命威胁，直到见到上吊的李乐时。他根本就不相信李乐时是自杀身亡，这个涉事过深的人，有太多的理由被人杀死。而现在的自己，就是第二个李乐时，他想活下去，就必须和那个利益集团周旋，而优盘的存在，就是自己保命的根本。
两个人谈了快一个小时，张辰良也没松口，刘柏峰终于有些不耐烦了。大声道：“辰良，我最后问一遍，你到底是交还是不交？”
“老师，还是那句话，不是我不交，实在是我不敢交，如果有什么事儿能让我觉得我可以好好的活下去，那个优盘我现在绝对交出去，谁拿走都行。”张辰良这句话说的是实话，经过这一个多小时和刘柏峰的深度交流，他现在根本就并不关心什么为民除害或者伸张正义，他只想保存自己，只想好好的活下去，李乐时有老婆，有家人，还有情人死了半年都没人管。要是自己现在这种状态，父母不在，亲朋远在他乡，身边除了几个同学没有别人的情况，一旦被人弄死埋到深山里，估计地球毁灭都不会有人发现。
刘柏峰气坏了，对他说：“那你说，你想要什么。”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然后你还不交，你这不是耍无赖么？”
现在这种情况之下，张辰良上哪知道到底怎样才能保命，他已经顾不得其他的，和刘柏峰谈过话之后，再加上之前的几次遇险还有之后李乐时吊在风扇下的干尸，他猛然间醒悟到自己这个优盘谁都不能给，他一阵阵冷汗直流，因为在安新的时候，差点就把优盘交给高程了，那时想交出去是为了正义，现在想自己留着是为了活命。
“张辰良，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有什么条件。”
张辰良狠狠的嘟哝一句：“这肮脏的金钱！”听到这句话，刘柏峰反而表情释然了，缓缓说道：“我知道你现在对曾经最羡慕的那群人，失去了憧憬，他们曾经是你的榜样，是你的目标，你也一度想加入公务员队伍，可是金钱并不脏的，我曾经也是个热血青年，内心充满理想，和今天的你一样，痛恨人间一切丑恶。但是，人是经不起恭维的，更是经不起诱惑的，以钱脏的理念来抗拒爱钱的冲动，注定不靠谱。”刘柏峰正了正身子接着说道：
“你可能知道，我曾经也是一名公职人员，因为经济问题，被处分，我索性就辞职了。当时的我觉得有时候坐在办公室里面，别人来汇报工作，特别是春节前、中秋节前，基本上坐在办公室里就是收红包。基本就跟收银员差不多、和小姐坐台也差不多，他们来了之后讲两句工作，就一个信封甩在我面前，所以那时的我就觉得自己像个收银员。”
“既然是收银员，总得要卖点啥，哪怕是坐台小姐，人家也得出卖色相以及肉身；坐在办公室里接客的贪官，人家没说两句就甩信封，其实也是在卖。卖的不是别的，就是那间办公室、那张办公桌代表的权力。在这点上，坐办公室的贪官和坐台的小姐，确实有点像，都是出来卖的。但又有显著不同，小姐卖的是自己的东西，但当时的我卖的可不是。”
张辰良吃惊的看着自己的老师进行着这段自白，不知道自己那句话到底触动到他的哪根神经，他看着眼前的刘柏峰，仿佛回到了看守所，看到那位为自己讲课的中年人。